“左氏一派认为法“禁于已然之后”而礼“禁于将然之前”,所以用“道德礼义”是治理国家的工具,其立足点是治理国家。而公羊一派追求的是“道德”本身,他们认为只要人人都以最高道德规范要求自己,天下就大治啦。”
【嗯嗯,听起来很像一些人的观点呢。】
“是吧,在前雍时期大雍还是外儒内法,但是到了前雍的后期,帝国极壁限制了国家对外扩张的脚步,军功爵制能发挥的效果就减弱了,所以察举制基本成了唯一的晋升通道,所以平民上升的路子基本上就被堵死了。”
“等他们做大了之后,要维护他们的特权地位,就会害怕国家强权对他们的利益进行侵害,那这个时候法家的那套,就应该废掉了。他们就需要这种表面“光伟大正全”实际上却“界定模糊”的东西去修饰吃人的本质,什么是“德”呀,还不是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们掌握了解释权,再在文官政治的体系下,结合察举制度,掌握国家的行政权,他们就一步步攫取了国家的权力。”
“而他们的自身立场使得他们天然讨厌扩张,将集体利益凌驾于国家利益之上,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当帝党,因为在当前阶段我们的目标都是打击清流世家。”
陈瞻三言两语,将儒学兴盛,世家掌权的内在逻辑解释清楚。系统思考了一会,发问道:
【哇,好有道理,给宿主鼓掌!但是我记得儒学是在前雍武帝时期被确立为官方思想的,既然如此武帝为什么要独尊儒术呢?】
“问得好!前雍武帝推崇这套学问,并不代表他认同儒学观点,他自己也说“大雍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杂之,奈何纯任德教”所以他本质上是不赞同儒家学说德那套,只是拿来做遮羞布而已。”
“那他为何要选择儒学作为官方学说呢?那是因为首先他需要儒家来清洗黄老之学的影响,实现君主的集权,然后他还要借助魔改的“天人感应,五德始终”的思想维护自己统治的正统性,同时缓解快速对外扩张造的成财政危机带来的社会矛盾。”
【有道理,但天人感应不是儒家对于君权的限制吗?】
“是的,所以武帝开创性地开发出了应对手段:“杀丞相”,因为丞相是国家政策的实际执行者,所以杀了丞相就是平息了天怒,你看,他在位时的那十几个丞相,善终的好像就一个吧?”
【那现在这一套为什么就不适用了呢?】
“因为现在皇权没有前雍那么强势了,皇帝为了集权拉一派打一派,朝廷中清流,宦官,外戚出了事情都想往对方头上推,民|主的本质就是没人负责,所以大家争吵不休,如今“天人感应”就成了打击异己的手段了。”
“再加上后雍建立的时候先天不足,所以桓武帝把谶纬之学也上升到官方学说的高度,所以现在这个问题越来越严重了,比如之前的刘猛之乱他不就是趁着日食拉起了一大批流民吗。”
“当然桓武帝也认识到这做法的弊端,所以他也没有放弃,而是开始和读书人争抢正统性解释权。”
“他也想出了一个好方法,那就是:不仅要做掌管天下权力的政治领袖,而且要做垂范天下的道德领袖。所以他亲自著书,手不释卷,这样就能将话语权也一直掌握在自己手中!”
陈瞻咂咂嘴,评论道:“这看上去很好,有点政教合一的味道了,但是大雍为什么会落到今天这个田地?”
“因为注定有两类人是无法成为道德领袖,掌握话语权的。那就是摄政的太后,以及继位的孺子。”
“而和帝之后,执政最多的就是这两类人。”陈瞻说到这里叹息一声。
在后世历史书上,还曾单列了一张表,记录了东汉时期短命的皇帝们的统治时期。
在那段时期,皇帝的寿命,即使相较于社会平均寿命,也太短了些。
做成这一切的人为因素就是孺子帝和摄政的太后天生少了一重神圣性,对这些人秉政最有利。
听了这么多系统总算明白了什么,它思考了一会,陈瞻并不打扰,一时系统空间内只有系统运算时风扇呼呼转动的声音,陈瞻知道,系统是在重新推演,估算计划成功的可能性。
过了一会,系统似乎是得到了结果:【所以宿主,你打算……】
陈瞻坚定地说道:“没错!我要做的就是解释天象背后的各种底层原理,准确“预言”每一次“天象”,证明“天灾”有迹可循,从根本上推翻“天人感应”打破他们对于正统的解释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