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硝烟升起,火枪齐鸣。冲在前排的清兵发出连绵不断的惨叫,哗啦啦倒下了一大片。贺天德满头大汗,竖着盾牌的手臂忍不住在火枪声中猛地缩了一下,他脑中忽然想起其他清兵告诉他的话,他们说太平军都是些野兽,个个都能一个打两。每当那个时候,贺天德都会骂他们没有出息,说这长毛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脑袋两条胳膊。
但是在这个时候,他看着视野中排黑洞的火枪口,心里油然而生出恐惧。他的步伐不再像那样快了,而是希望有人能够挡在他的前面,他不希望做排头兵。
正在思索间,他的余光又看见那名太平军露出的半个身体再次一晃,随之而来的,是在他面前的杂草飞起,第二次,无数太平军挺身而出,平举的火枪口散发着冰冷的残酷。
“放!”军官猛地将刀挥下,贺天德心中忍不住为他念了声。他只看见对方的一排火光一闪而过,伴随着火枪声的还有他身旁清兵的惨叫声。
贺天德停住了自己的脚步,看着脚边他同伴的尸体。他刚才亲眼看到弹丸贯穿了挡在他身前的盾牌,随之一头shè进了他脖子,没来得及做任何反应就见了阎王。贺天德斜视着绑在自己手臂上的木盾,瞬间心中冰寒一片。
他抬起头看着周围,地上数不尽的尸体躺在血泊之中,还有很多人捂着自己的伤口痛哭流涕,弹丸深深的陷进他们的肉里,他们想要取出来却没有那个力气。
但是就算这样后排的清兵还在朝着前面冲着,贺天德知道这不是因为后面的兵勇敢,而是他并不清楚前面的情况。不行,这是送死,贺天德左右看了一下,想要找个机会逃离战场,但是他却没有意识到他站着不动是个很好的靶子。
“砰!”又是一阵枪响。贺天德脑中瞬间一白,然后条件反shè地将放下的盾牌挡在自己身前。在刹那间,火枪的弹丸呼啸而来,击中了盾牌的斜面,他的手刚抬到一半就感到一股震痛,随即他手中盾牌飞出头顶。
贺天德浑身大汗,大脑短暂地麻痹之后,瞳孔猛然放大。然后用尽全力朝着地上的盾牌扑去,随即他抓起这面盾牌,二话不说,转而就朝着人流相反的方向逃跑。可是他刚迈出去几步,一股巨大的冲击力就在他的前面爆裂开了,火光伴随着绿营兵扭曲哀嚎地脸,如同一个被火焰囚禁的恶魔。贺天德只感觉到脸上灼热,大脑空白一片,随着冲击波整个身体摔倒在地上,手中的盾牌也无力的滑向了一旁。
棱堡上,众将起初紧张的神情也已经消去大半。清军的进攻虽然还在继续,他们的阵线离壕沟已经近在咫尺,但是却已经有了溃逃的迹象,
杨越挥手道:“让弓箭手shè击,仰shè。”
石信天得到命令,随即高声叫道:“放箭!仰shè!”
千余弓箭手纷纷张弓,将箭矢斜斜的对着半空。“放!”石信天大声叫到。随着一声破空之声,离弦之箭呼啸着飞上了半空,带着凌厉地气势,无数清兵中箭,惨叫着跌倒在地上。为了防御,不少清兵都将盾牌举过头顶,但是在刹那间,他们就看见了前方闪烁的火光。
炮弹在箭矢的伴随中,砸进人群,让他们心中更加感到绝望。
发现清军溃逃的迹象越发明显,杨越微微一笑,这场战斗,赢得太简单了。
“一群乌合之众。”马明龙哈哈笑着。听了他的话,其他众将也都笑了,的确这场战斗赢得太快也太过容易了。清军就像被断了路的蚂蚁,乱哄哄地只有转身逃跑。尽管他们已经里壕沟很接近了,但是已经超过半数的人不再前进,这个数字还在不断变大,绿营兵的无能,让这场进攻变成单方面的屠杀。
鲍予官也笑了,但是目光还是盯着远处的清军大营,他很想知道现在他的兄长正在做什么。
清军的溃败已经不可逆转,就连书生鲍史唐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因为大营的清军鸣金声也响了起来,所有的清军都开始在太平军的炮火下转身逃跑。整个战败的场面一团糟,为了逃跑那些负责云梯的清兵也管不了那么多,把费了一上午才做好的云梯猛地扔在地上自己就跑了,加上清军的伤员、武器、盾牌,整个战场上东西到处散乱着,一片混乱。
吴成良看着远去的溃兵,望着半空,忽然说道:“如果这北方的兵也全是这样不堪一击,那等我们回到天京,这京师林帅也该打下来了吧。”
听他说完大家都若有所想,都没有反驳的意思,或许都在想林凤祥的北伐军现在打到哪里了。只有杨越愕然不语,在他们之中去过北方的人并不多,而且就算去过,也未必猜得出北伐军将要面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