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事就算完了?那个无良的王爷是不是死掉了?还有那个惹是生非的侧妃……当然,最重要的是:她那宝贝爷爷不会真杀人了吧?
九音想的事很多,可是她现在的状况是典型的心强身不强,身子软软的,一点力气也没有。
又不知过了多久,当她终于能睁开眼睛,发出一点点的声音后,便见自己处在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里。而一个十四五岁俊美少年,则快步走到了她面前,关切地问她:“可好些了?想不想喝些水?”
她点了点头,很快那少年便端来了一盏水,可屋中却没有小勺,便微红着一张脸把她扶坐起来,靠在了他的怀里,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喂她喝水。
这少年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有股淡淡的龙涎香的味道。九音想起他是谁了,嘴角微勾,看来那个宝贝爷爷没杀了他啊?不过:“你家的事……了了吗?”
彼时,她还靠在他的肩上,看不到他的脸,可少年的身体却是瞬间僵硬了。九音心道不好,隔了一会儿才听那少年讲:“我母妃过世了。”
“那……”接下来的话好象不好问了。但那少年明白她想问的是什么,有些难堪,却还是说了:“我父王那侧妃原来并非凡人,她迷惑父王冷落我们母子不说,甚至还想害死我母妃取而代之。我父王中了她的术。虽然最后总算认清了,可……”一切却也晚了。母妃死了,他也身受重伤。那妖妇便是要死了也要拽上他。父王不愿又如何?那妖妇的八只蛛爪将他紧紧地缠在怀里,哪怕死了也不松开。父王求他,将他放开,与他母妃同葬。可他呢?他站在原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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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音的病渐渐好了,等到阳春三月时,她已然可以如常人一样的下地进出。而等她走出房间时,才知:原来此处竟然是在一处景色极美的山谷里。放眼望去,满山的桃花粉粉艳艳,蒸云蔚霞一般。她欢天喜地地到处跑着看,可是那个少年却是静默地呆在院中。除了煮些粥填饱二人的肚腹外,便是没完没了的抄经。
往生极乐咒啊?
九音看着书案前一边抄经一边眼圈通红的少年,颇不是滋味:“你命不错啊,还能写这个。”
少年不悦,拧起一双眉头瞪她:“你觉得我这算是命好?”
九音嘟了嘟嘴,随手在旁边的凳上坐定:“难道你还觉得不好?虽然你爹后来不大喜欢你了,但起码曾经喜欢过你。我娘虽然死了,但她大概很疼爱你。可我呢?我甚至不知道我爹娘是谁?爷爷也不是我的亲爷爷。他虽养大我,教我医术,可平素却并不爱理我。你现在至少能给他们抄抄经,可我却连这个也做不到。”
少年愕然,一时竟找不出什么话来安慰这个瘦弱的女孩。可她似乎并不需要他的安慰,只落寞了两下便又精力充沛的到处跑去了。中午时,竟逮回一只颇肥的兔子来。足有十来斤的大肥兔,也不知道她这副小身板是怎么逮到的。
“你没受伤吧?”
“少咒我。去,帮我把刀拿过来。”
少年有些皱眉:“你要吃它吗?我还在守孝的。”
九音翻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没听说过吗?人家侍奉佛祖的大僧都吃肉的,你个守孝的凡夫俗子装什么世外高人?你不吃,我吃。”
说完便将那兔子整治起来,她个头虽小,身量又瘦弱,但做起这些事来却是十分利落,不多时便有那扑鼻的香气从厨下传了出来。那少年出生贵胄,从小锦衣玉食,珍馐满腹。这几个月来,吃白粥吃得早已经满肚皆是馋虫。此时闻得如此香气,越发不耐。可是时候不到一年,他怎可不守规矩?所以虽然肚腹咕咕叫,但就是不吃。
可那少女却是坏得紧,他越是这样不吃,她便越是每日里做些荤香油亮之物,勾他难受。少年先时生气,可气到最后却都气笑了,也不与她计较。只是有件事他好奇得紧:“这厨里明明什么也没有,你是怎么将它们烹得如此美味的。”
少年虽不入疱寺,却晓得越是肉食烹调,要用的调味香料越多。可此地明明什么也没有,为什么她能把饭菜做了这样好吃?
九音得意之极,小脸上却是满满鄙视的笑:“一看你就是大少爷出身,不知人间疾苦。没油,便用皮脂来熬。没有香料,就满山遍野地去采啊。这山上地下什么没有?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天底下人大半都是这样活的,若是都象你这样,事事都要准备妥当了才做饭,世上的人早便都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