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行竟找不到毛色一致的马匹,无奈改乘牛车。上行下效,牛车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成为权贵的代步的工具。随着辽国分裂,战争平息,风靡一时的牛车逐渐沦为普通百姓与商贩的运输工具,但凡有点儿身份的人家都已改乘马车。
萧宝儿贵为公主,不是骑马就是坐轿,哪有机会接触牛车。她像个孩子一样跑到青牛旁边,伸出指头戳了一下牛耳,看见牛耳摇了摇,高兴地说,“桑吉,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坐骑,有没有很荣幸的感觉?”
姚溪桐见鬼般看着这一幕,自语道:桑吉是谁?
苏苏回眸一笑,解释说,“公主看上的东西就叫桑吉。”随即问萧宝儿,“公主,要奴婢扶您上车吗?”
“不用,”萧宝儿利落地跳上牛车,弓着腰在车里绕了一圈。同马车相比,牛车更为宽敞一些,车壁与座椅均蒙上了厚厚的一层棉布,最靠里的角落中放着一个软垫和张小桌。
喜鹊骑马带路,何伯驾车,车中坐着姚溪桐等人。原本还宽敞的车子突然逼仄起来,萧宝儿掀开帘子坐到何伯身旁,“老人家,我们一起努力让桑吉跑起来吧!”
何伯有些惶恐的坐到一旁,“夫人,牛和马不一样。马轻,爆发力强,跑的快。牛重,跑不快,但耐力好,走长途最合适不过。”
“这么说桑吉不会跑?”
“遇到危险的时候会,大多数时间都保持一个速度。”
“桑吉会吃糖吗,给它会不会跑快点?”
“牛不吃糖……”萧宝儿打断何伯,“它不是牛,它是桑吉,我的桑吉。”
何伯看着一脸认真的萧宝儿,终于改口,“桑吉吃草,也吃秸秆,偶尔还会吃豆子。”
“那只鸟,你有豆子吗?我要喂桑吉。”走在前方的喜鹊实在不想搭理萧宝儿,除了麻烦,这公主给不了他任何东西。他随手一挥,后背长眼睛似地将一袋豆子扔到了萧宝儿脚边。
姚溪桐靠着行李坐在车厢最后方,车里的软垫和小桌都是为他准备的。苏苏坐车厢最前边,掀开帘子就能碰到萧宝儿的背。上车后,她借着外面的日光在刺绣,飞针走线的模样甚是婉约。
牛车走得慢,整整一炷香,才从内城走到外城,只听小贩叫卖声越来越少,估计离城门近了。历时百载的大都很像沉睡已久的凶兽,被时光湮没了锋芒,默默地看着一行离去。或许有一日,战争和鲜血能够唤起它百年之前的一统中土的荣耀。
“苏苏姑娘,你伺候公主多长时间了?”
“公子,你唤奴婢苏苏就行。苏苏伺候公主快要两年了,不知公子想知道什么?”聪明,犀利,青山君的属下果然不一般。这样想着,姚溪桐也放弃了试探,开门见山的问:“苏苏姑娘来自宋地?”
“回公子,苏苏确实来自宋地。”
“此去陈地必会途经宋地,不知道姑娘对这段路是否熟悉?”
“天黑之前会经过驿馆,我们可以在那儿歇息。”
姚溪桐了然的点点头,前方驿馆怕是有好戏等着他们去开场,能不能顺利到陈地就得看等着驿馆的究竟是什么!
“夫人……夫人……夫人……”他连唤数声才让萧宝儿意识到被叫的人是自己,“喊我干嘛?”
姚溪桐随手抽了本书递给萧宝儿,“长路漫漫,夫人可以看书打发时间。”
“我不喜……”话没说完,萧宝儿意识到她曾承诺姚溪桐:一切听他所言。“行,我看书。”一盏茶不到,她扔下手中书籍,嘟囔着,“皮袄子,以后你都得夫人、夫人的叫我?”姚溪桐沉默地笑着。她又说,“要不我和苏苏一样叫你公子,你唤我潇潇?”
“你若能像苏苏一样听话,我可以叫你潇潇。”
“皮袄子,这可是你答应的,不准反悔。”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公子,潇潇错了!”
“表现的不错,继续看书吧!”
“看不懂。”考虑到萧宝儿是异族,姚溪桐问:“不识字?”
萧宝儿摇摇头,“每个字都能看懂,组合起来却看不明白。”眼见姚溪桐又要递本书,忙道:“一天一本,今天的已经看完了。”
“公主,吃茶。”
苏苏善解人意的从随身包裹里端出一盏茶,轻松化解了姚溪桐与萧宝儿之间关于要不要看书的争执。
“苏苏,看你带着的包裹不大,里面却大有乾坤啊!”
“回公子,这是青山君特地从包子铺买来的乾坤袋。袋子外圆内方,有藤编储物格数个,最适宜女儿家存放胭脂水粉、发饰点心等细小物件。”
包子铺确实卖过乾坤袋,只是卖出的袋子与苏苏手中所提有一定区别,姚溪桐竟一时没认出来。
“苏苏有双巧手!”
“公子莫非见过乾坤袋,知道苏苏在袋子外又缝了一层包袱皮,这才夸苏苏手巧?”
“包子铺什么都卖,买家却只限有钱人。溪桐家境一般,实在无力去包子铺消费,先前看苏苏飞针走线姿态优美,这才有此一夸。”
苏苏含羞带怯的低头一笑,“公子言重了,苏苏自幼学习女红,手熟而已,谈不上优美。”
姚溪桐低头看书,结束了对苏苏的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