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断,直到痛苦已胀满头脑,他再也无法忍耐,扔掉手中的匕首,双手紧紧掐住汪直的脖子,往死里用劲,他要亲手杀掉他,连武器也不愿凭借,愤怒着嘶吼:“你,你这个疯子!”
汪直被掐得喘不过气,脸色渐渐染上窒息的紫色,嘴角战栗着,却还死死盯着他,慢慢吐出话来:“你……让她来杀我……不成功……怎么一开始……不自己来?”
“我没想让她来!”朱见濂两眼红得充血,脸色却苍白一片,如同一只愤怒的兽,悲哀又绝望:“你杀了我母亲,现在还杀了沈瓷,我今日若不让你偿命,我便不是朱见濂!”
“你母亲?原来如此……”汪直睁大眼睛看他,又垂落阖上,心中更是肝胆俱裂的疼:“你没让她来,那便是……便是她自己要来的……她竟是……自己要来杀我的……”
朱见濂已是悲绝,怒吼道:“你是罪有应得!”
汪直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喉管却已被死死卡住,再吐不出一个字。有那么一阵,他已经心灰意冷,不再做任何反抗。可当意识渐渐涣散开来,渐渐黑暗的视野只余下一点白色的亮光,他突然浑身一怔,本能地双目圆睁,在最后一丝光亮中迸发出力量,抓住了朱见濂掐在他脖子上的手,以全力抗衡。他到底是习武之人,姿态虽处于劣势,却仍能与朱见濂搏上几分,终于感到脖子上的力松了些许,能够喘上一两口气。
两人扭作一团,如同绞丝的麻花,相互对峙。
汪直残余的力量终究有限,再加上之前沈瓷下的药还未完全消除影响,不多时,便再次感到意识和力量逐渐消解下去。模糊,模糊,一切都几乎混沌之际,突然听见耳畔传来一个尖锐而焦灼的女声。
“住手!朱见濂你快住手!”
紧接着,眼前有一团人影扑过来,直接撕向朱见濂。汪直感到自己的脖子上多了一双掰扯的手,娇嫩柔软,正拼尽力气将朱见濂推开。
是沈瓷吗?是沈瓷回来找他了吗?他方才……是真的很想与她同归于尽,让她永远属于他。可是他药性未散,浑身无法动弹,又或者,就算他能够动弹,也不一定真的下得了手……
他还清晰记得,她离开时对他说的最后几句话。
“今日我下不去手,不代表我不恨你。你救过我,我没忘,但从今往后,我们二人之间恩断义绝,不复相见!”
他那时凄然一笑:“不是说……不是说愿意留在京城吗?”
沈瓷眸中闪烁着凄厉的光,一字一顿地道:“要让我留下,除非……把你的命留下。”她别过眼,声音冷得如同千年不化的玄冰:“不要让我再见到你,我怕我会为今日的决定后悔。”
话音未落,脚步已开始移动,她越走越快,越走越远,在天地枯山间凝成一个小小的点,寂寥的背影在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中散尽,随之而来的,便是惘然的暗夜了……
那么眼下,是她回来了吗?她为何还要回来?是为了救他,还是再在他的心上插一刀?
汪直眨了眨眼,眼前的景象渐渐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