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有意思。”他用尽一拎,便把沈瓷提到他的眼前,“刺啦”一声撕开她外衣,将那双粗糙发黑的手探了过去。
沈瓷汗如雨下,拼命挣脱的同时,竭力让自己不从车上摔下去。她睨了眼前方的弯路,近了,更近了,受惊的马全然没有减速的征兆,依然拼尽全力向前冲,连带着马车都几乎飞了起来,似乎要在这个拐弯将所有人都抛出去。
就是这个时候了。
沈瓷眼中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趁鼠眼正挑逗着她说话之际,飞快举起细簪,直朝对方的脸上刺去。
一声尖利的哀嚎声响起。
“他娘的,看老子怎么收拾你!”鼠眼捂住左眼,边骂边跌跌撞撞往后退了两步,沈瓷立马上前再往他的脖子和胸口补了两刺,趁着拐弯时的惯力往外用力一揣,鼠眼的手下意识捂住伤口,没了支撑,亦没料到此处突然拐了个大弯,猝不及防被甩了出去。
他还在骂,污言秽语层出不穷,声音却已飘得越来越远。马车狂奔,远处追逐的人影渐渐远去,直到再也看不清面目。
还不能懈怠,为防他们再追上来,或者还有其他埋伏,她不敢停下。索性自己坐在车板子上,拿起缰绳架车。马儿疼过了劲,逐渐恢复平静,步子也稳了起来。沈瓷在车上,频频回望,又跑出了老远,终于确定那帮人没有再追上来。
可很快,沈瓷又意识到了一个新的问题。
她迷路了。
视线所及,一片陌生。她记不清马儿方才跑过了多少岔道,就算记清了,眼下也不敢原路返回。
天色渐次暗下,橘红的霞光沉入地平线,隐隐有月色探了出来。
看来,今日势必是回不去了。
趁着稀薄的光线,沈瓷又朝前赶了赶路,本想找户人家借宿一晚,可这郊外人烟稀少,走了一阵也不见人家。她停下,朝四周看看,似乎唯有右侧的一片林子,暂且可做藏身之处。至于返回之路,且等明日再想吧。
沈瓷入了林子,没有进得太深,可从外也看不出里面有人。将马儿拴在一棵树旁,自己则从旁处择了较粗的树,将袖裙挽起,费劲地爬了上去。
虽然树不算很高,但半夜若是有野兽,还可抵御一二;若是有人,等马儿发出声响后,也能快些逃离。
她小心翼翼躺在几根粗壮树枝的分叉处,抱着头看天,残月悬在枝叶之间,凄凄渗出些光亮。今日发生一事,回忆起来仍有余悸,她身心疲累,迷迷糊糊想要睡去,却又不得不保持警醒。只得微睁着眼睛望那天上残月,不禁想,若是此时身旁有个信得过的人儿,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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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朱见濂,已是身在景德镇,携五十护卫,沿着汐水街以北一路搜寻过去。
昨日淮王召朱见濂和朱子衿一同用午膳时,朱见濂总觉得她神情有些不对劲。吃饭期间,时不时朝朱见濂斜眼一瞟,目光中有侥幸的得意。
她有什么好得意的?恰巧中途淮王离席片刻,朱子衿便笑得愈发放肆,朱见濂放下筷子,望着她:“你看我笑做什么?”
“我想看就看,关你什么事。”朱子衿扬起下巴,又道:“不过看你可怜,隔得老远,什么事都不知道。”
朱见濂下意识胸口一紧:“发生了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朱子衿低下头,往自己碗里夹了一大块肉,吃得滋香。朱见濂想要细细再问,淮王已经回来了。
这顿饭吃得莫名其妙,朱见濂总觉心中不安。没兴致午睡,他回到书房,踱了几步,忽见自己摆在案上的宣纸略有零乱,走过去一看,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这一沓宣纸,多是他的练笔之作。他往后翻了翻,发现自己放在第二的那张居然不见了。
那是前几日他想到沈瓷时信笔所书,寥寥八字,借此寄托,写着“思卿至意,何时方见?”
他原本早就想去寻她的,可当初去京城时日太久,淮王的身体又不便,王府许多事还需要他打理。不过,眼下淮王已近痊愈,就算拦着朱见濂去景德镇,他也准备在这几日悄悄溜走。
他正想着,脑中突然闪过一道惊雷,想起了朱子衿方才的异常举动。
“隔得老远”,这是她言语的关键词。隔得老远能发生什么呢?于他而言,要么,就是京城之事被揭发;要么,就是沈瓷遇到了危险。他看了看桌上的那沓宣纸,想着独独少了的那个句子,浑身打了个寒颤,转头立刻朝外喝道:“备马,去景德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