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让你活着出去!”
外乡人并不害怕,也笑着说:
“城里大户虽被你们搅得‘鸡’犬不宁,却从没听说有人被索了命去。可见你们只要钱,不要命!”外乡人停顿了一下,纠正道:“非要说来,你们也杀过人……”
“杀了谁?”酒鬼问道。
“你们自己!”
“自己?”
“城里的人都知道,两年前大火烧了通天庙,烧死四个人,从此多了四只鬼!”
外乡人说罢,只听怂鬼颤微微地说道:“我们可不是那四只鬼……烧死的四只鬼……都埋在……摘星台下……朝歌的百姓……可都亲眼见过四具尸首……”
“你忘了摘星台下是什么地方?从坟地里找四具尸体,并非难事。”
外乡人说罢,四只鬼都愣住了,连酒鬼都不再喝酒,也不再笑,只是上下打量着外乡人,道:
“听你口音不像本地人。你是做什么的?”
“我是个游商。你们只要肯放我下来,我愿出一千块金贝,作为答谢。”
四只鬼听得心痒痒,长着瘤子的鬼当即想要放人。
“别听他放屁!”酒鬼拦住他,道:“这小子说话连眼皮也不眨一下。真有那么多金贝,鬼才肯睡这儿!”
外乡人看着酒鬼,朗声诵道:
“有道是,从医之人不能自医,从剑之人死于剑,多情之人死于情。我猜喝酒的这位兄台,就是苏家的多情三公子,苏季!”
酒鬼放下酒葫芦,摇摇头道:“苏季是黄沙埋骨的死人,我是流连世间的活鬼。我活着是苏家人,死了却不是苏家的鬼。我没爹,只有三个鬼兄弟:饿鬼、‘色’鬼、怂鬼。今天我们不要你的钱,只要你的命!”
外乡人叹道:
“你们不要钱,我倒是还能给你们一个好处,比得上一千块金贝。”
“什么好处?”瘤子鬼连忙问。
外乡人突然一字一顿,认真地说:
“我能助你们得道成仙!”
得道成仙?
酒鬼陡然一怔,仿佛已经很久没听到这个词了。
这世上真的有神仙吗?
若真的有,那为何从未见他降临人间?为何人间依旧遍布杀戮与情仇?
还有所谓的“天道”,仿佛是一个诡秘莫测的“局”。问道修真的凡人,或死于非命,或沦为命运的棋子。
酒鬼抿了一口酒,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一向呆若木‘鸡’,发疯似地向庙‘门’外跑!其余三只鬼连忙追上去,扯住他破烂的黑袍子,将他硬生生托了回来。
“快!快杀了他!”
平时沉默寡言的饿鬼,此时突然撕心裂肺地大喊!
这是酒鬼有生以来,从饿鬼嘴里听到的第二句话。他剑眉一蹙,看向其余两只鬼,问道:
“你们觉得那青衣小子该不该杀?”
“杀!”瘤子鬼断然道:“我爹从不轻易说话。他说杀,想必这厮是个妖孽!”
听到“妖孽”二字,酒鬼脑海中突然莫名闪过一撮淡青‘色’狐狸‘毛’。
“使不得,万万使不得!”胆小鬼吓得连忙躲到酒鬼身后,拽着酒鬼的袖子道:“那人说能帮我们修真,想必是个神仙!”
酒鬼甩开扯他袖子的胆小鬼,无奈地说:
“一个说他是妖,一个说他是仙。两个说杀,一个又说不杀。看来最后还得我来决定。”
酒鬼说罢,转身走回外乡人面前,一边像观察动物般打量着他,一边惬意地喝酒。外乡人瞄见酒鬼手上的酒葫芦,眼中骤然掠过一丝诡异的光芒,开口道:
“你们非要杀我也罢,只是死前可否讨口酒喝?”
酒鬼的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想起大火那天等死的时候,自己也想讨酒喝来着。他将酒葫芦举到外乡人面前,道:
“喝酒可以,但你只能倒挂着喝,休想让我放你下来!”
酒鬼话音未落,外乡人已经抢过酒葫芦,倒立着喝了下去。半葫芦酒咕嘟咕嘟被他一口气喝了个尽光。
酒鬼看得两眼发直,顿时哑口无言。作为一个资深的酒鬼,喝酒的奇怪姿势他都见怪不怪,可是偏偏没见过有人能倒立着喝酒。
谁都知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倒立喝酒不呛死也得‘弄’得满脸都是,能做到的人绝对是有真本事!
外乡人擦了擦嘴,问道:“这可是十年的麻姑?”
酒鬼又笑了。他一听这句话便确定这外乡人也是个酒鬼。对他来说这样的酒鬼杀一个,这世上就少一个知己。
酒鬼何必为难酒鬼?
况且一个能倒立喝酒的酒鬼,他佩服还来不及,哪里还舍得杀?
此时的外乡人双眼紧闭,一动不动,像是在说:“悉听尊便”。
在一个酒鬼的心目中,凡是懂得喝酒又不怕死的人都可以算得上一条好汉。他割开绳子,将外乡人放下来,道:
“你走吧。我们不为难你,你也不要为难我们。”
酒鬼说完,本打算先观察一下他的反应,若发现什么端倪,便偷偷跟在他身后。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外乡人不慌不忙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竟然一点也不急着走。他朝身边的四只鬼挥了挥手,将他们聚到一起,神神秘秘说了一番话。
这番话让一个酒鬼听得忘记了喝酒,让一个‘色’鬼听了忘记了‘女’人,让一个饿鬼听得忘记了吃饭,就连最谨小慎微的怂鬼都觉得他的这番话,值得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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