醍醐灌顶、甘露滋心,闻声一口气奔进房来,只见两张木板床上,都平铺着一堆杂乱稻草,段寒炎和牛犊先就坐在这稻草上。
这两个人眼里都已有了泪花。
杜沉非冲过去,拉着牛犊先看了又看,又扯着段寒炎瞧了又瞧,过了很久,他才吃惊地问道:“你们真的没事?”
牛犊先大声道:“大哥,没什么玩意事。多亏这个兄弟救了我和小段,从河里打捞上来,又喂了药给我们吃,现在毒也都有了,我只是骨头却疼得慌。”
杜沉非又看着段寒炎问道:“小段,是真的吗?你现在怎么样了?”
段寒炎道:“我们真没事了,这位先生,叫做孙卖鱼,术精岐黄,着手成春。据这位孙大哥说,毒性已解,只是骨头还真有些酸麻。”
杜沉非听了,道:“你二人一声不哼,在这里躺着,害我在门外号哭。既然骨头酸麻,就不妨再酸麻一点。”他突然出手,在段寒炎和牛犊先胳膊上各打了一拳。
牛犊先抚摩着被打痛的胳膊,笑道:“大哥,你打错人了,是小段说要捉弄你。我们正准备再上阿迷山来找你,没想到你已经下山来了。”
段寒炎忽然揉了揉眼睛,大笑道:“大哥,你把我们两个带到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去,我们都中了他的毒,跌在溪中,就你毫发无伤,不让你掉几滴眼泪,我觉得实在不公平。”
杜沉非也大笑起来。
他实在很开心,抓着孙卖鱼的双手,连声致谢。
孙卖鱼笑道:“兄台,不须如此。我见你们兄弟间,情深义重,兄台如不嫌弃在下粗鄙,我也情愿与各位做个兄弟,生死与共。”
杜沉非、段寒炎、牛犊先等三人也十分欢喜。
当时,四人便结义为兄弟。
因杜沉非与段寒炎同年,孙卖鱼还大两岁,只有牛犊先全不知道自己何时生的。众人以孙卖鱼年长,又救了二人性命,推他为尊。
孙卖鱼道:“小弟只因行为懒散,行事拖拉,不是做老大的料,情愿位居最末。依我看,杜兄头脑清醒,能断大事,心胸宽广,待兄弟朋友如同手足,有始有终,可以为尊;段兄武功盖世,人物风流,名家子弟,情深义重,位居其次;牛兄气壮山河,悍不畏死,排行第三;小弟位居最末,心甘情愿。不知道几位意下如何?”
牛犊先立刻就说:“大哥,老孙说的这样最好!我也不要一辈子做小弟,现在弄个哥哥做做。”
杜沉非道:“这样不好,十分委屈段兄与孙兄。”
段寒炎笑道:“大哥,你就不要再推脱了,做老大是个辛苦活,我并不是个喜欢常常干辛苦活的人!”
孙卖鱼笑道:“我也不是!”
杜沉非大笑。
当时四人也不立誓,以口头结为兄弟,秉承“兄不大,弟不小”原则,兄弟平等。
杜沉非问孙卖鱼道:“兄弟,你一向在哪里安身?”
孙卖鱼道:“只因最近战乱又起,小弟一向漂泊不定,并无固定住所。平日在乡间行医卖药为生。这几天因走到这里,见河中漂浮着两个人,我便打捞起来,不想却是段兄与牛兄。十分有缘,天幸碰见你们几位。”
杜沉非想带孙卖鱼回虎狼谷来,只是谷中出行不便,是个与世隔绝的所在,除非静如处子,完全不出来。他忽然想起尖峰寨“福四”,便对孙卖鱼道:“兄弟如果无家可住,我想带兄弟去槠洲附近一座山上安身,叫作尖峰寨,那里也有我的四个朋友在那里。不知道兄弟意下如何?”
孙卖鱼欢喜道:“这样最好!全凭大哥安排。”
牛犊先道:“大哥,小段,这次你们至少要请我吃三只泥焗鸡,两壶桂花酒。上次请的我都还没吃完。”
杜沉非道:“好,今天随便吃,酒足饭饱。”
段寒炎也笑道:“走,还去醉云楼。”
当晚杜沉非在“醉云楼”大设酒宴,宴请众人。
至于船上那几十个人的毒,这孙卖鱼手到擒来,轻易化解,也不必用那龙锦绣的解药。
杜沉非见了,大夸孙卖鱼扁鹊手段,华陀良方。
又因孙卖鱼还有些私事,便商量船回来时,来醉云楼接头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