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佳人原在侧（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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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想一下梁生偷听来的那些娇娘和陈娇儿的私语。再回想下她酒醉时和四皇子说了那么多该说不该说的，当时四皇子是什么态度。她的好心情渐渐荡到了谷底。好像事情并不是四皇子和陈娇儿情投意合，她就可以乐见其成那么简单。

    她才是将军府的嫡女大小姐，那纸婚约指定的，说白了就是拥有着这个身份的她，是她和四皇子。是她天真了。不是早就知道这里的男人可以三妻四妾。不是早就知道，这里嫡庶有别的尿性严谨得很。

    四皇子喜欢的是陈娇儿又何妨，照样可以同时娶了她陈珍儿。而陈娇儿是介意的，却也只能先忍着，反正，目前她一定是做正室的，陈娇儿好歹也能先当个侧室，也不过就是当个四皇子的正侧妃。而等到有朝一日四皇子能够飞黄腾达，做了……到时候，陈娇儿要在身份上压过她，就不是她们从前的身份可以阻碍的了。而陈娇儿的目标不只是要压过她，更是要做了那女人中最高的位置。陈娇儿和娇娘说的不就是为了将来的这个可能，所以要陈娇儿现在还是忍忍。

    陈娇儿无疑是非常有信心的。就是她今日虚荣心作祟，非要到她这个大小姐面前显摆显摆那只能有她自己知道是四皇子所赠只有自己偷偷开心的木钗，其实一定程度上也还是有些不自信的心态在的。但在她仔细看陈娇儿头上木钗的同时，陈娇儿又怎么不是在上下打量着她。怎么看，她都是个丑的，非常丑的。越是多看了几眼，越是让人不愿再多看一眼那种程度。陈娇儿最后分明是气的，气的是她们当时那几句话中让陈娇儿自己想歪了的，她偏偏就有那大小姐的身份，但陈娇儿没有拦着她借口离开，她能感觉到背后那灼灼的目光，陈娇儿也是更有了信心的。

    她多少也是看出来了的，陈娇儿一定更是熟知，四皇子本是个眼里容不得丑女的。四皇子看重她的身份，娶了她又如何？日后，真正决胜负的，凭的不是她和陈娇儿从前的身份，同是将军府的小姐，不论嫡庶也都是够格了的；也不能单单依靠她们在四皇子心目中的喜爱程度。要上位，到时候要拼的是子嗣。这太容易了。陈娇儿身子康健没有隐疾，更重要的是，陈娇儿很确信，四皇子根本不会碰她。

    ‘是啊，娘说的没错。忍一忍，她将来可以有的是这世上所有女人最渴望的地位。只是四皇子妃，给她陈珍儿先做着又如何，已经显得不那么重要了。’陈娇儿最后“目送”她离开的时候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吧？

    她忽然好奇。陈娇儿究竟是先喜欢了四皇子，才有了如此决心呢？还是她为了那可能的将来，才有了如此决心，喜欢了四皇子呢？其实答案很明显，陈娇儿不是一个随便哪个不知身份的男子都入得了眼的女人。甚至，没准陈娇儿就是先知道了他的身份，更知道他和她之间有着那一纸婚约，陈娇儿才要跟她抢。老实说，光看脸，四皇子也是挺赞的。陈娇儿动机不纯，但也不能说不是真心喜欢上了四皇子。

    天！那都不重要了。她突然好绝望。

    陈娇儿的一再毒害、显摆，这些动作都表明了，好像她和四皇子那纸婚约都已经是板上钉钉不可动摇的存在了。抛开陈娇儿和四皇子是什么关系不说，就是四皇子在外面再有多少佳人，就算她再不愿意，这四皇子妃的位置都非她莫属了。这样一来，这木钗的主人是陈娇儿，就是一件让她很头疼的事了。四皇子在外面还有没有其他的佳人不重要，光是一个陈娇儿，就可以让她的日子一直不得安生。也正是陈娇儿最是会让她的日子一直不得安生。

    不行！她猛地摇了摇头。

    她什么时候产生了就是嫁给四皇子，没有爱情，能安生地做一辈子米虫子也挺好的这样可怕的想法的？重点是，就算她勉为其难地非嫁不可只能嫁了，现在知道那四皇子的佳人是陈娇儿，陈娇儿注定不会让她愉快地做一只混吃等死的大米虫子啊。一想到原本就无爱除了酒肉不犯戒相当于出家当尼姑的婚后生活，还要遭受陈娇儿的迫害，这简直就是当头棒喝，瞬间打醒了她。

    事情一定还有转圜的余地的。她不能就这么屈服了天子淫威。这纸婚约必须要想个办法毁了。

    “你们说，有什么办法是能让皇家主动毁约，又不会犯了欺君之罪的？”

    “小姐，你说……啥？”梨子和梅子分明听清了，却愣愣地问道。

    “我是说，你们家小姐现在很烦，烦的是身上那一纸婚约偏偏是跟皇家订下的。而我不想嫁，嫁了注定后半生凄凄惨惨，却不是我想毁就能毁约的。要怎样才能让皇家主动退了这门亲事，又不会怪罪我呢？”她很是认真地问道。

    梨子和梅子这次是真真地听清了，但表情更是精彩，双双大张着小嘴，一副不可理喻的表情看着她。

    “不是，一说是要嫁进皇家，你们这些小姑娘怎么就都巴不得似的？”她也不可理喻地看着她们，直言道，“对方是个眼里容不下丑女的帅哥皇子，看不上你家小姐我的。而且那帅哥皇子好死不死已经有了个佳人，那佳人是陈娇儿！他愿意娶我，全因为我是将军府的嫡女大小姐，只想利用我，利用我爹。等我嫁过去，夫君不爱，很可能还要跟陈娇儿做了‘姐妹’，受尽陈娇儿的欺凌。换做你们，你们还愿意嫁？”

    “这……”梅子傻呆呆的。梨子却是很快想通了这前前后后，脱口道：“不愿意。我宁愿嫁个贫苦人家，但要夫君真心待我。”

    “看，你都这么说了。”她点了点头，暂时不去管梅子，只跟梨子倾泻道，“之前我不是在外头喝醉了回来的吗。其实那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