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老刘锁了大门,胖子在门口大叫。我听见喊声出来时老刘正在开锁。
我将他们三人领到学校后院我的住处。自进入学校,光头就表现出明显的不安,浑身透着阴冷,仿佛一下子变了一个人,磨蹭拖拉着不肯往里走。我吩咐谭清明和胖子帮忙,连推带拉的到了门口,他却怕冷似的瑟缩着,再也不肯进去。
此时午时已过,二点多钟,论时辰当是未时末,按阴阳论,正处在一天中阴长阳消转换的起始阶段,随着傍晚和黑夜的临近,渐渐的阴盛阳衰,这也是为什么大多数的病人,尤其是被邪崇纠缠的病人,总是在上午病情稍轻,而下午、特别是晚上病情加重的原委。
现今正是十月小阳春。春天般的风和日丽,有阳光暖暖的照着,稍一活动,就得脱衣取帽,根本就不冷。我看着蹲在门口抖索着不肯进屋的光头,示意正看着我的胖子和谭清明站到我身后。
我一凝神,左手结了个诀,念动咒语,对光头喝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行。这时候晓得怕了?乖乖的给我进屋,否则休怪我一掌拍散你魂魄,永世不得超生!”
光头面色苍白,“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嘴里呜呜咽咽不知道说些什么。我跨前一步,伸手拽住他的后代领,喝道:“休得啰嗦,进屋再说。”连拉带拽的将他拖进屋子,并示意随在我身后的谭清明关上房门。
谭清明和胖子早已面有异色噤若寒蝉,我让他俩站在窗户边的三屉桌旁。
我住房里的摆设相当简单,一床,一桌一椅而矣。我打开床头的木匣,从里面拿出铜钱剑和杀猪刀,让他们俩一人一样拿在手里。我则拉过椅子,大马金刀的坐下来,要他们俩一左一右的站在我身后,看住抱手低头蹲在地上的光头,没有我的吩咐安排,不可擅自行动。
如今的我对催眠术的运用已得心应手,稍一凝神就能进入状态,这给我对付这类妖邪上身者提供了极大的帮助,省却了很多的麻烦。譬如此时,我意念一动,立马进入状态,光头就犹如
木偶乖乖的站起来,目光痴呆的躺在我的小木床上,很快就进入了睡眠。
我双目微闭,心静神凝,很快就进入到冥思状态,同时,我周身的毛孔都有如全部张开,小屋里的所有一切都在我的感应之中。
一团灰影自躺在床上的光头身上逸出来,淡烟般的在半空飘忽,渐渐的聚在一起,幻化成形,依稀有如人脸。我冷冷的打量着,不一刻,人脸的轮廓渐渐清晰,赫然是死去十几天的教导主任黄北平。
我心念一动,收敛神识,守住心神,静静的看着青烟飘忽幻化。
不时有画面自脑海显现,犹如在放映一场无声的黒白电影:
昏暗的屋子,空无一人。一团黑影自窗户进入屋内,黑影到了桌子边,似乎打开抽屉在翻寻;又一团黒影出现,与先前进入的黑影纠缠在一起,须臾,一团黑影倒下,另一团黑影从窗户逸出。
画面中断。
只是片刻,画面重现,但比前次清晰了一些,看得出一团黑影是一个人。
就这样一次次的中断又一次次的重现,反复了多次后,画面终于清晰,屋子是教导室,后出现的人影是黄北平,从窗户进入屋子的人影穿着军装戴着手套,不是谭清明又能是谁?
我悚然大惊,自冥思入定中倏地惊醒。
我平和呼吸,抑住有狂跳迹象的小心脏,端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脑子里却像有一锅开水在翻滚。
梦游杀人!真是匪夷所思。美玉姐上午有关曹操梦游杀人的说法立时涌现。我瞥了一眼握着杀猪刀站在我身后一侧的谭清明,不由的打了个寒颤。
我不动声色的站起身来,将谭清明和胖子手里的杀猪刀以及金钱剑都收了,拉开房门走屋子,西斜却依旧温暖的阳光一霎时就将我包裹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