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宋之问表情有些一言难尽:这样的人居然是新安先生的未婚夫,这样的两个人难怪会有师徒情谊……感觉有些复杂。
看张昌宗搁笔,收拾一下心情,笑道:“张郎有了?待某品评一番。”
张昌宗推过自己案上的纸,行了一礼:“请宋先生点评。”
七夕
烟宵微月澹长空,银汉秋期万古同;
几许欢情与离恨,年年并在此宵中。
抄的白居易,并非张昌宗不想朝别的更有名的,实在是与他往日的风格不符,他就不是能写婉约缠绵诗的人,人设不能倒。悼亡诗则还没写出来。
宋之问赞了一声好诗,也不急着点评,问道:“悼亡诗尚无?”
张昌宗道:“有两首,只是,一首更想写清明,中元节的略显单薄。”
宋之问道:“既是悼亡,自然不会仅限于中元,中元不过是导引,只要是悼亡之意,某以为,不拘是中元还是清明。若张郎拿捏不定,可把两首都写便是。”
张昌宗点点头,旋即下笔,刷刷刷把要抄的诗抄出来,没抄那首著名的“清明时节雨纷纷”,与环境不符,抄的是另外一首更符合他心意与性情的——
南北山头多墓田,清明祭扫各纷然;
纸灰飞作白蝴蝶,泪血染成红杜鹃。
日落狐狸眠冢上,夜归儿女笑灯前;
人生有酒须当醉,一滴何曾到九泉。
只写了一首,中元的却没写。宋之问奇怪的看他一眼,问道:“为何不写了?”
张昌宗洒然道:“感觉这首比较中意,另外一首总有些欠缺,罢了,只写这一首吧。”
宋之问微微一笑,没说什么, 只是拿起诗稿看起来:“这诗……陈兄以为如何?”
陈子昂自然也看了,笑道:“世茂虽是上官修仪的弟子,作诗行文却自有风格,不若上官修仪之婉丽,反而质朴洒然,或豪迈或辽阔,堂堂男儿气概扑面而来。若要他写婉约缠绵的情诗,那是为难他,今日这两首,恰是他的风格。此诗极好,我很喜欢。自六朝以来,诗风多绮靡纤弱,逶迤颓靡,叫人不喜。世茂所作之诗,倒是有几分男儿气概,甚好!”
这两人之所以能做师徒,这对诗的喜好几乎是一脉相承,陈子昂从未写过婉约的小诗,也是慷慨豪迈的风格,人称诗骨。
虽然没有师徒之名,但一手教出来的张昌宗,偏好的也是这一路的诗作,抄出来自然也是豪情派的。都一个风格的,问陈子昂,陈子昂自然是喜欢的。
宋之问也是新诗风格的支持者,听陈子昂所言,不禁连连点头,笑道:“陈兄所言,深得我意,之问也有同感。”
然后,两人就讨论诗风革新的事情去了,直接把张昌宗丢在一边不管了,显然也是对张昌宗的诗十分中意和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