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薛国观固执已见,但现在的捐输也是没有成效,京城中权贵对薛国观意见不小,崇祯因为这两年来国事仍然不顺,没有大的起色,对首辅也是十分不满……换人是肯定的了,只是时间和时机的问题了。
如果薛国观去位,最有力的竟争者当然是杨嗣昌和周延儒,舍此二人外,再无他人。
而崇祯对“杨先生”最倚重的就是军事方面,不论是军饷钱谷,还是练兵,方略,这几年都是以杨嗣昌的建言为准。
现在杨嗣昌举荐的几个大臣都不得力,特别是以熊文灿最为失败,皇帝心中不满是难免的,杨嗣昌在前一阵的攻击下已经被贬官三级,虽然圣眷未去,仍然是十分倚重的样子,但了解皇帝脾气的人都是知道,杨嗣昌被处分,其实就是皇帝表达不满的一种手段,若是倚重如初,就算满朝交攻,也动不了杨嗣昌一根汗毛。
因此,吴昌时判断杨嗣昌已经失宠,或是皇帝心意已经十分明显,当前军务是杨嗣昌主导,皇帝为了卸责,杨嗣昌是一定要顶缸的。
这缸怎么顶法,也很难说,皇帝的心思尚在两可之间,有留杨嗣昌京赞襄军务的打算,也是有将杨嗣昌放出外的想法。
杨嗣昌出外在即,未来发展也是难料。
弄好了,以他的圣眷加上所立的战功,一两年后回来,便是当之无愧的首辅。
打的一团糟糕,崇祯可能削他的职罢他的官,但一撤到底,甚至抄家杀头,这个可能性却是不大。
前途不定,杨嗣昌当然也不敢冒险,尚在犹豫之中。
他如果不走,对吴昌时背后的大人物来说,事情就有反复的可能,就算影响不大,但总归是一桩隐患。[
如果能借自己之手,摆平可能出现的反复,自己这个主事的官职,未尝就不能继续往上几步了。
在晃晃悠悠的大车之中,吴昌时也是笑的格外开怀。
杨嗣昌的府邸是天子赐与,规模宏大,距离西苑也近,和往常一样,隔的老远便是车水马龙,热闹不堪。
吴昌时下车之时,也是有几顶大轿抬了过来,直接抬到杨府大门前,几个穿绯袍的官员依次下来,拱手致意,然后不待通传,直接便进了杨府正门。
“傅宗龙!”
看到一个腰背挺直的花甲老人也昂然直入时,吴昌时眼皮一跳,知道必有要紧之事发生。
“难道此人是为登莱之事而来?”
他心中不免犯嘀咕,但一想,似乎也是不大可能。登莱之事在当地不管闹的如何,上奏过来也是轻描淡写,只是商民□□,还有发现一个东虏在登莱的情报网络,监军道等诸多官员身陷其中。
这事儿有猫腻,但还不至于到惊动朝堂的地步。
“下官礼部吴昌时,请见杨相。”
“哦,吴老爷是吧?请稍候吧,相爷正在见客,是不是见老爷,或是什么时候见,难说的很啊。”
“不妨,下官在此等候就是。”
“好……来人,给吴老爷上茶!”
宰相门前七品官,杨府的门政威风却是凌驾于七品之上,吴昌时官职不高,名声不显,也不是杨府常客,所以只能在大花厅里头等着了。
花厅之中,候着的人很多,文武皆有,武职肯定是在千、把之上,否则的话,在文官眼里和拉纤驾车的也没有什么区别,想进相府,那是笑话了。
文官也是有京官和外任之分,和普通的京官大佬不同,杨嗣昌这里外任官似乎要多一些,而且,是专职一方的粮道或是兵道,或是监军道等。
哪怕是卸职之后,推荐傅宗龙为本兵,杨嗣昌仍然是皇帝下令带管兵部的内阁宰相,凡与军务相关的外任官员进京述职,离京之时,不来杨相府邸请见领训一番,也是绝无可能之事了。
等吴昌时落座之后,便是清茶一杯,接着便是无人理会了。
花厅虽大,奈何人多,坐不得多时,便是汗流浃背。
一个半时辰之后,算算都已经快起理,杨府一个执事便是进来笑道:“今日怕是见不成了,如果没有要紧事情,请各位大人明日再来吧。”
一个外任知府站起身来,陪笑道:“下官虽然急欲见阁老,跪领教训,不过天这么晚了,阁老也需早点安歇,下官告辞,明日再来便是。”
“呵呵,李大人的话小人会转述给我家老爷,明日大人再来时,老爷会早早请见领教高明。”
其余各官也是纷纷说着好听的话,然后都是各自散去。
相府就是这样,不是来等着就能见着。
吴昌时心中却是不大情愿,事情紧急,耽搁一天,就会出乱子。
他心中正盘算说辞,有意拖延在后头,正在此时,外头却是突然生乱,杨府下人和一两个没走的官员,听到动静,顿时便是向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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