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他是刚从登州回来,连家也不及回,在半途便是接到调兵的诏令。
杨嗣昌这一次奉命督师,朝廷给的支持十分巨大,五十万两现银,几千面银牌,加上丝绸布匹等军需,还有无数甲仗,历来大臣出外,从来没有如杨嗣昌得到的这些支持要来的多。
除了这些,尚有督师辅臣的银印一颗,以及崇祯皇帝御赐的御制诗一首。
上一次崇祯写诗,还是在崇祯二年秦良玉这个四川土司女将入援京师之时,相隔已经整整十年了。
这些东西,加起来就是巨大的荣耀和风光,并且是常人难以抗拒的赫赫权威。
杨嗣昌要带着南下的,还有一颗平贼将军的银印,这一颗印,是他用来拉拢和收买左良玉所用。
对张守仁,他也是极尽拉拢之事。
除了皇帝诏书,尚有私信一封,言词十分客气,对过往的误会表示其过在已,请张守仁不要再芥怀于胸,张守仁和薛国观的关系,杨嗣昌表示不会干涉其中,也不是叫张守仁委身投靠,此次行军做战,军事上张守仁可以尽可能的保持自主,他只指示方略,具体营务绝不会伸手干涉。
这些已经十分优厚了,而杨嗣昌还表示,此次若立功,张守仁的勋阶寄禄是无可再加,但可以由副总镇变成总镇,这一仗总得打一年到两年,到时候张守仁资格是绝对够了,尤世威调任,总镇一职,妥定到手。
钱财方面,杨嗣昌表示供给他的粮饷十分优厚,张守仁的部下一定能得到十成粮饷,不会有折扣,若有斩首胜仗,赏赐也不会克扣他的。
如此种种,诏旨上不便写的,杨嗣昌几乎全是许了,现在杨府一个书房上的执事就在浮山等着,一有复信,就会飞驰赶回京师。
“那么,大人的意思是要允了他了?”在张守仁一边的钟显无所谓的问。
节堂之内,并没有济济一堂,这一件事,众将都表示没有意见,有一些是跃跃欲试,多半是无所谓的态度。
身为武将,当然是要以斩首□□功,从京师回来已经半年,也是该到了重新束伍上阵的时候了。
众将的心思,张守仁十分了解,他问钟显:“怎么样,文吏这边,对打一仗的看法如何?”[
“无可不可。”
钟显答说道:“从四月起入不敷出,六月达到高峰,亏空几近百万。现在么,上个月已经把亏空填上了,如果大人从现在起动员,九月或十月出发,到时候军需就供给的上了,具体的数字,还需要我们营务处下各局并仓储、总后、参谋各处一起联合会议过后再说。”
“李、张二先生,觉得如何?”
李鑫欠一欠身,答道:“以公心来说,打这一仗最好,对大人声名有极大帮助。以私利而言,击流贼获军功,锻炼士卒,了解南方山川地利,打出浮山军的威风,何乐而不为?”
张德齐亦道:“大人声望,至目前为止,有好有坏。且称颂大人者多半为百姓,且以北方百姓为多。士绅之中,特别是清流眼中,大人的形象不佳,而在士绅眼中,流贼比东虏要可恶的多……”
“我明白,我明白。”
张守仁举起手来,脸上也露出苦笑的神情来。
他在济南一役是有神迹般的表现,但在南方士大夫和清流嘴里形象却一直不佳,几次的争执是一方面,他在登莱自行其事越来越象个藩镇,却是使得文士们越发的警惕。
文武之间的这种提防,最少在现阶段是不可能完全消弥的。
而张德齐也说的十分坦率,南方的士绅没见过东虏是什么样的,百姓也没遭遇过奴骑残害,所以张守仁声名虽显,形象却是操纵在士绅的嘴里,想扭转,就得去打南方士绅百姓更痛恨和害怕的东西……陕寇。
两个书生在此时眼界的宽广和见识的广博就发挥了作用,怪不得朱元璋严禁将领与读书人交结,真正聪明的读书人就是这样,举一反三,触类旁通,虽是在浮山有专领的职责,但遇事参赞,特别是不是纯粹的军事话题上,读书人确实是有着比普通将领或文吏更杰出的表现。
其实两个人还有最深的一层意思没有明说,但张守仁心里明白。
他还得继续养望!
声望这东西,摸不到看不着,似乎不是什么要紧东西,但却是实实在在的反应在人心之中。若声望不够,强行做一些事,会有剧烈的反弹,若声望够了,有一些事,则如一尺之水,抬腿可过。
张守仁面露苦笑:“难道真的要充当刽子手,向着起义的农民兄弟挥动屠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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