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睿没有坐马车,让窦公公给他牵马:“拘了这么些天,不耐烦再在车里憋着,怎么的,怕我从马上摔下来?”
窦公公只好依言而行。
孙睿似是知道自己姿容欠妥,没有叫官员们为难,虽坚持骑马,但也老实戴了帽子遮掩。
京畿一带官道宽敞平整,马车行得也快,半日工夫,便瞧见了京城城墙。
十里亭外,停了几辆马车,送别亲友的百姓都在此处告别。
其中一辆,套着藏蓝的车衣,看着是京中最大的车马行租来的,靠在角落里,并不起眼,十里亭的商旅换了好几拨人了,它却是从上午就停在了这儿,车把式都不在跟前。
直至孙睿一行人的车队从远及近,这辆马车的车帘才微微一晃,掀开了一个角,露出来一只手。
那是姑娘家的手,皮肤细嫩,手指纤长。
额头靠在了手背上,一双大眼睛就这么盯着帘子外,看着车队又由近往远。
她一瞬不瞬,虽看不到帽子下孙睿的面容,但她眼睛里的恨意却是不加掩饰全部露了出来。
就是这个人,不娶她就罢了,还算计着毁了她的名声,毁了她的一辈子!
她对孙睿的恨,一如她当日割进自己肉里的那把刀,白的进,红的出。
贾婷咬紧了后槽牙,拽着车帘重重一摔。
那日园中,她怀疑赵知语,继而疑心孙睿,顾云锦坐实了她的猜想,虽依旧没有真凭实据,但贾婷已经深信不疑。
贾温氏担心她,又不希望她胡乱猜测,好言宽慰过她几次,贾婷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便让贾琮去查证。
贾琮拗不过她,也是为了安一家人的心,便让小厮贾理去查了顾云锦提过的那几个名字。
赵大、赵二两兄弟虽不知所踪,但这两个无赖到底是什么品行的,贾琮一圈打听下来,摸了个七七八八,再说当日那读书人,案卷上明明白白写了出身籍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也是一打听,拼凑出来些故事。
真真假假凑在一块,虽查不到那跛脚太监,但孙睿的嫌疑无疑大增。
贾桂与贾琮还略有迟疑,贾婷不管,她认准了孙睿就是幕后黑手。
哪怕今日她一个官家女扳不动三皇子,她也一定会找到法子,让孙睿体会体会她的痛苦。
这一些,孙睿并不知道。
他在宫外翻身下马,让人把孙禛挪去虞贵妃宫中,自个儿要往御书房去。
候在宫门处的内侍赶紧拦了,道:“殿下,圣上刚传了口谕,您不用过去御书房,先去娘娘那儿,圣上得了通禀就摆驾娘娘宫中。”
孙睿顿了顿脚步,掀了帽子,点了点头。
侍卫、内侍们都被他突然露出来的清瘦模样唬了一跳,又赶紧都垂下了脑袋。
窦公公让人备了软轿,把两位殿下送到虞贵妃宫中。
宫门外,赵知语候着,见了孙睿,她眼眶红了红,福身问安。
孙睿微微颔首,没有与她多说什么,绕过影壁,就瞧见正殿的竹帘子掀开,虞贵妃从里头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