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低叹了一口气。
他在未开口之前,就已经知道圣上的意思了。
近些时日,冯太傅、曹太保接连告病,坐镇文英殿的三公就是傅太师,他很清楚每日送进御书房的是些什么折子,有多少数量,即便圣上当真精力不济,也断断不可能在案面上累下那么多的折子。
圣上不是看不完,也不是没有精力处置,而是在告诉傅太师,每一本折子里要处置的事情都需要银钱,若南陵战事无法速战速决,朝廷是撑不住的。
所以,孙祈和蒋慕渊必然会回京,孙宣和孙睿的提议正合了圣上的心意。
傅太师看清楚了,可也不会明晃晃的告诉底下人,回到文英殿后,只让人拟折子往南边快马加鞭送去。
日头西落,宫里宫外都点了灯,傅太师坐着轿子刚回到府中,就收到了两张名帖,门房上说,刑部左侍郎吕大人与兵部右侍郎关大人候了有一阵了。
两位大人皆是一脸凝重,入书房后甚至顾不上寒暄几句,便开门见山:“圣上可是不想打了?”
傅太师反问道:“听二位的口气是担心圣上不想打?二位想打到底?”
两人郑重点头。
关大人道:“兵部都想打,南陵说反就反了,不打到底,朝廷威严何在?”
吕大人苦笑:“太师您知道的,原本该是我往南陵去,只因当时家中状况,由老卞代我出行,结果先是截囚后又围城。
也就是老卞活络,老天保佑,叫他两次都脱了身,换作是我,指不定已经死在南陵了。
可老卞虽脱身了,三司还有那么多官员被困在南陵城,他们怎么办?
我说句大逆不道的,两位殿下是圣上的儿子,他们回来了,圣上就不想打了,但三司的官员也是别人的儿子、丈夫、父亲,哎!”
人命生来就有贵贱,皇子与官员自然不同,其实这等道理,他们都是明白的,就是心里过不去。
傅太师沉默了一阵,道:“国库的状况,二位心里也明白,若是拖久了,我们再交两年俸银也未必管用。老夫也不想半途而废,眼下请大殿下与小公爷回京也不失为一个法子,能不能速战,我们谁说了都不算,要让小公爷来说。”
关大人与吕大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再是一腔热血,他们也不是前线的将士,拿什么去说服圣上打?
蒋慕渊若说能打,他们再敲敲边鼓,那还有戏。
要是蒋慕渊都觉得短时间内打不下南陵,他们再强求,又是靠谁的性命去填南陵的崇山峻岭?
送走了两位侍郎,傅太师背着手站了一会儿。
孙璧留着那些官员的性命是为了必要时拿来与朝廷谈条件的,若真兵临城下,三司官员是生是死,谁也说不好。
吕大人其实也清楚,可什么都不作,放任着,良心上又过不去。
做人难呐,做掌握了别人命运的官员难,做决定朝政的君王,太难了。
傅太师清楚圣上有圣上的无奈,可这仗,还是该打的。
他关上了窗户,唤了人进来:“带些口信给听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