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轻声道:“他只让吃一颗糖,哀家不听他的。”
顾云锦笑得不停。
她陪皇太后说了不少话,直到文英殿那儿差不多散了,才告退出宫。
顾云锦前脚上了马车,后脚蒋慕渊也到了,两人一块回府去。
“蜀地那儿该有状况了吧?”顾云锦低声问他。
蜀地迟早要反,按说也不会错过这个机会,蒋慕渊和顾云锦都很清楚这一点,可一日军报未至,就有一日担忧。
说句不恰当的,就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蒋慕渊道:“快了,最多三五天,再拖下去,就是蜀地内里矛盾重重了。”
这日的雨,一直下到了后半夜,隐隐伴着雷声,有些远,并不真切。
宫中各处也早就安歇了。
圣上睡得不安稳,半梦半醒叫了声。
韩公公警醒,点了灯,隔着重重幔帐,堪堪能照到龙床边上,他轻手轻脚过去,就着那点儿微弱的光线,看到圣上额头全是汗水。
他不敢吵圣上起来,只小心翼翼拿帕子替圣上按了按,又添了些宁神的香料。
圣上眉宇紧皱,梦境里的一切毫无逻辑可言,前一刻是冰冷如寒冬腊月,下一刻又是烈焰冲天,他就这么一会儿站在冰里、一会儿又站在火里,煎熬万分,却寻不到任何一个人。
也不知道在这冰和火的折磨里反复了几个回合,他终是看到了一个人影,眉目在眼前渐渐清晰。
“睿儿,睿儿!”圣上高声喊着。
孙睿就站在那儿,静静看着他,面无表情,无悲无喜。
明明看见了,却像什么也没有看见,一座石像似的。
圣上又大声喊了几句,仿若是漂浮的魂魄回到了石像之中,孙睿这才有了反应,与他四目相对。
“睿儿!”圣上一喜,他大步往前走,想挣脱此刻包围着他的烈焰,下一瞬,刺骨的寒意又追着他来了。
他看到孙睿的嘴唇动了。
“二十二年、二十三年、二十四年……”
一年又一年,直至停在三十五年。
圣上再也顾不上什么冰、什么火,他跳起来,指着孙睿道:“数!继续往下数!不许停!朕让你数!”
无论他怎么喊,孙睿又成了石像。
惊叫一声,圣上从梦境中脱身,猛然坐起来,睁大着眼睛,大口大口喘气。
不止是额头上,他的身上也全是汗水。
韩公公赶忙倒了盏茶,递到圣上跟前。
圣上粗着声道:“朕梦里说什么了?”
韩公公垂着眼帘:“圣上没有说什么,只是不太安稳,一直在翻身。”
圣上这才接过,一口气饮尽,
殿门被咚咚敲响,外头拍得很急,韩公公快着步子出去。
这个时候敢来敲门的,一定是大事。
折子递了进来,韩公公扫了一眼,是肃宁伯的字迹,他转身又进去,圣上已经起了身,光脚站在地上,脸色沉得吓人。
圣上接了折子,快速看了一眼,而后,手边的茶盏被重重砸了出去。
瓷片溅开,惊得人连呼吸都不敢了。
折子上写着,乔靖麾下副将带兵突袭,蜀地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