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小娘子,茶已备好,现下是否送进来?”
话音方落,就听万绣娘懒懒说道:“进来罢。”
赵娴应声后,单手掀帘,托着茶盘稳稳地走了进去。
屋内,万绣娘慵懒地斜靠在床上,眼睛半开半阖,似乎仍未睡醒。而野和尚却端坐椅上默不作声,只管拿眼盯住绣娘不放。此时屋内的烛灯仅点了一盏,显得有些昏暗,却衬得屋内气氛有些莫名的怪异。
赵娴默默将茶放下,待要退出内屋时,却被野和尚唤住:“五儿,你莫出去,先在屋内伺候着你家小娘子。”
赵娴闻言,扭头望向绣娘,见她并未出声反对,便躬身立到了屋内不显眼处候着,心中已确定了方才自己的猜测。
野和尚顺手拿起茶杯在嘴边抿了抿,欲待放下,却先微笑道:“夜半扰到娘子歇息委实不该,实是有要事同娘子相商。”
万绣娘微微睁开眼,以袖掩口轻轻打了呵欠,娇声道:“野郎但说无妨,你与奴家又何来不该之说。”
野和尚放下茶杯,将椅子向前挪了挪,正色道:“早先与娘子承诺过,大事若成,必娶娘子,如今……”。
万绣娘原本低垂峨眉,却在听到“大事若成”时,眉尖微微颤了一下,这极细微的动作立时被野和尚看在眼中,他不动声色,继续道:“如今成事在即,诺言可践。前几****着人送信万员外约他一见,方才闻报,万员外夜间已至樊城,只怕清晨时分便会来此一叙,届时我若向他提亲求娶你,不知你可愿意?”
万绣娘闻听此言,猛然抬头,双眼一亮,随即又面上含羞带喜,低垂臻首柔声道:“奴家本是一介女子,婚姻大事自是听取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听得这话,赵娴心中不屑之极,暗想,若真是听从父母之命,她不是应该嫁于邢墨吗?又怎会在此。同时也不得不佩服万绣娘戏演的是如此的逼真。
若非她曾在极乐园见过万绣娘,又听邢墨反复提起过她,对于万绣娘此人已有一定了解,直至今时她仍坚信万绣娘只是个柔弱、深情的女子,只是遇人不淑而已。
但亦因此刻万绣娘过于欣喜的表情,让赵娴暗叫不妙。
试想,谁家未出阁女子会与人私奔,尤其私奔的对象还是一个出家人时,听闻对方要与自己父亲提求娶之事,是一味的欢欣而不是担忧?
万绣娘的这种欢欣,恐怕只会让野和尚的疑心得到证实。
赵娴暗暗抬头瞄向野和尚,果然,野和尚表情霎时变的有些奇特,只见他微眯双眼似在沉思,片刻后笑道:“如此甚好。”
这时外屋门轻响,显是被人推开,随即有脚步声传来,停在帘外。
不待帘外人说话,野和尚似是已知来的何人,只说道:“进来罢!”。
帘子掀开,野和尚随从小厮垂首走了进来,走至野和尚身边,凑过去附耳低声说了几句后,又退了出去。
野和尚站了起来,笑容更深,他对万绣娘说道:“万员外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