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四处都是卫兵。顾婉凝在院子里转一转,身边也亦步亦趋地跟着两个丫头。
明白了眼前的状况,她倒没什么可想的了,暂时来说,这里的人不会把她怎么样,而她也不过是牌桌上的筹码。不管是桥牌还是麻将,也不管是谁叫牌谁梭哈谁点炮谁开和,都不是筹码能决定的。
至于虞浩霆会怎样,她也不愿意去想。
她在燕坪镇这十几日,异乡风物阻隔了世事扰攘,叫她把从前的事情都远远地抛了去,可这一下变故却将她从情愫缠绵中拽了出来。郭茂兰也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才拐了她来给李敬尧交差,可是她不会做什么英雄救美的痴梦。他到这里不是来和她重修旧好的,是来拿他的千里江山的,她能指望他吗?
若是她死在这里,那句“我等你”就是她此生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或许多年之后午夜梦回,他想起她来还要有几分唏嘘,倒是凄美得很。
可她要是不想死,她能等得来他吗?
她不愿意去想,她怕疼。
她需要别的事情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于是她就极认真地吃饭。
督军府的厨子倒没有因为兵临城下失了水准,尤其是一道金黄红亮、鲜香微辣的鲤鱼让她吃得很有几分满足。
可是很快,倒胃口的事情就来了。
“鄙人的招待,顾小姐还满意吗?”一路畅通无阻,不打招呼就走进来的,除了主人李敬尧之外,再不会有别人。
顾婉凝头也不抬一边剔着鱼刺一边问:“这道菜是什么?”
李敬尧略怔了一下,看着她碟子里的鱼肉答道:“干烧岩鲤。”
顾婉凝接着又问:“那烧这菜的师傅叫什么?”
李敬尧皱眉道:“顾小姐有事吗?”
顾婉凝总算剔好了鱼刺,抬头直视着他:“若我不死在这里,等这师傅过些日子自己开了馆子,我是一定要去捧场的。”
李敬尧听着她的话,脸色一变,唇角抽动了两下:“顾小姐说笑了,我不过是请小姐到舍下做几天客,哪说得上生死这么严重?况且,虞四少也必然不会让小姐有什么万一。”
却见顾婉凝慢慢嚼了嘴里的鱼肉,似乎是微微叹了口气:“我们就不用说这些没意思的话了吧?您要是有空,还是去帮我问一问,这是哪位师傅的手艺。”
李敬尧昨天见郭茂兰抱着她下车,半掩在怀里的雪白面孔惊鸿一瞥,便感叹果然是个美人儿,怪不得郭茂兰说这女孩子是虞浩霆的珍爱之人。但他也清楚要用她要挟虞浩霆退出锦西怕是不能,不过,有这么一个筹码在手里,自己的身家性命却是多了一重保障。此时见她这番做派,兼之昨天又砸翻了曹汐川,越发让他觉得这女孩子在虞浩霆身边是娇纵惯了,不晓得天高地厚。
一边想着,一边又去打量顾婉凝,只见她穿着一件玉色的立领衫子,无花无绣,衬着一条阔摆黑裙,黑漆漆的两条发辫自肩头齐整地弯在脑后,肌肤胜雪,眉目如画,眼角眉梢的冷艳里犹带着几分稚气。分明还是个女学生的样子,过几年再添些风情,那就是尤物了,虞浩霆倒当真是艳福不浅,若是换个时候,他见了这女孩子也非要弄到手不可。
“既然顾小姐什么都明白,那就麻烦您待会儿写封信,告诉虞四少一切安好,叫他放心。”
几个人杵在这里,顾婉凝也没了胃口,站起身来用餐巾擦了擦手:“我劝你还是算了,他要是想跟你谈,不用我写什么信;他要是不想跟你谈,我写信也没用。虞浩霆是什么人,你真的不知道吗?”
李敬尧听她对虞浩霆直呼其名不觉有些诧异,上下打量着她“嘿嘿”一笑:“顾小姐也不用太妄自菲薄,这件事——我信小郭。”说罢,瞥了郭茂兰一眼,“至于虞四少是什么人,自然还是顾小姐最清楚。”
顾婉凝虽然镇定,但终归是个年轻的女孩子,他这么一说,脸便微微有些红了。
李敬尧见她雪肤微晕,秋水空濛,清艳不可方物,虽然不能造次,却也忍不住要逗弄她一下,“再说,那姓虞的要真是个无情无义的,顾小姐大可留在广宁。我家里十八房姨太太,倒不介意凑个整数,反正我也不吃亏。”
他话一出口,郭茂兰霍然便站了起来,顾婉凝面上却没有了羞惧之色,反而低低一叹:“虞四少虽然多的是女朋友,但人却傲气得很,尤其爱面子,你碰一碰我——我保证他拆了你全家的骨头。”说着,也朝郭茂兰看了一眼,“要不,你问问小郭?”
她声音温和清脆,如屋檐下的风铃,荡漾开来却让四周都静了。
李敬尧一时说不出什么,打了个“哈哈”,道:“顾小姐不愿意写信,我也就不勉强了。不过,还请小姐借件随身的东西出来。若小姐还是不肯,那就只好让我的人自己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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