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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亮的月色把夜雾中的花园镀成了一个精致而虚空的梦境,一如这连日来,他身处其中的浮金错彩、锦绣成堆。从空中飘落的玫瑰花瓣芳香四溢,他吻上她的唇,镁光灯亮成银河,他的心却静如深海。他分明是那海市蜃楼的中心,却又似乎只是个疏离的观者,唯有心上时时袭来的刺痛是真的。他携着她走过红毯,满目的衣香鬓影宝气珠光,这一场繁华恍然就像他的人,在旁人眼中唯见灿然锦绣,而那无人知晓的绮丽之下却尽是狰狞伤口。
她惊骇之下的推拒,初时叫他难堪,既而却是让他觉得解脱,甚至庆幸,庆幸他能逃开她的眼。她不是他想要拥在怀里一诉衷情的爱人,也不是一个谙熟游戏规则的露水红颜,她对他有期许,一个女子对人生最寻常不过的期许,却是注定要落空的期许。他为她戴上戒指的时候,她低着头,微微颤动的睫毛泄露了心事忐忑,他想,他可以尝试去做一个让她满意的爱人。让一个女孩子开心,于他而言,应该不算难。可她推开他的那一刻,一瞬间的难堪之后,他竟是觉得如释重负,他有一百种法子去安慰她的惊骇,他却落荒而逃。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希望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他一醒来,正是阳春三月的好辰光,他懒懒起床出门,外套上挂着敷衍了事的少校肩章,遥遥望见陆军部门口立着一个妙龄少女,她对他说:“……我求见虞军长只是想为舍弟陈情,请他放人。”他温文一笑:“好,这件事你交给我。”
转调艰涩,他把胸腔里的抽痛生生压了下去。
心事零落,不能说,不能忘,只能在孤清长夜吹给月光。
绿袖摇兮,我心流光。欲求永年,此生归偿。
我心犹炽,不灭不伤。绿袖永兮,非我新娘。
吴门自古繁华,运河纵贯南北,自隋唐以降,便承漕运经营天下米粮之利,富甲东南。虽则如今铁路蓬勃,漕运凋敝,但此地仍是商贾云集,文华集萃,不仅是东南第一的丝绸府、鱼米乡,更兼之湖光山色,名园胜景无数。二十余年前,江宁政府初成建制还未定都,便在此地同各地新旧割据“共商国是”,如今物是人非,棋盘依旧,执棋的却只剩下两个人了。
除了隔日一次应对传媒的记者招待会,真正着紧的闭门会议绝不会对外开放,记者们捕风捉影,各方消息虚虚实实真假莫变,十分热闹。
因着和议的缘故,共和建国二十四周年的纪念晚宴也安排在了吴门。去年才建成的锦和饭店是时下最时髦的Art Deco风格。夜幕初降,外立面的金紫射灯渐次打亮,更显得华贵挺拔,明丽摩登。
记者们辨识着在饭店门口缓缓停下的车牌,但凡有军政要人出现,密密匝匝几乎围作一圈的镁光灯便潮汐似的一阵疯闪。虞浩霆坐的车是一辆梅赛德斯,车门方启,快门声便响成了一片。他一身虞军的制式常礼服,罕见的五星领章光华璀璨,愈显丰神俊朗,纵然此时神情和悦,但举手投足间仍透着几分凛冽傲然。
记者们正等着他回身致意,好抢出角度上佳的照片,却不料他绕到了车子的另一侧,像是要等人下车,于是追在他身上的视线都聚在了车上。
车门一开,一双踩着深红色缎面高跟鞋的纤足盈盈落地,旋即水波般的酒红裙摆摇曳而下,遮住了惊鸿一现的纤秀足踝——握着虞浩霆的手探身而出的,竟是一个风姿潋滟的绝色丽人。清浅一笑,便将那万里江川的春江花朝明月夜尽数带到人眼前。
一瞬间躁动的安静之后,快门声骤然迭响,不断有记者挤着前面的记者高声招呼:“虞总长,和谈到现阶段成果,您怎么看?”
“您同意调换防区吗?”
“虞总长,和谈结束后江宁政府会改组吗?”
……
虞浩霆仍旧是一副闲适表情,对四周的嘈杂仿佛充耳不闻,只是适时地抬手致意,给各方记者一个恰到好处的拍照角度。正在这时,近旁忽然有个响亮的女声格外出众,她声音极大叫的偏还不是虞浩霆:“小顾!小顾!顾婉凝!婉凝!”
顾婉凝循声回头,只见一个推着侍卫的手臂奋力探出脸孔的女子,鼻梁上架着副玳瑁纹的眼镜,正是她早年在燕平的报馆实习时的同事林肖萍。
虞浩霆见状低声问道:“什么人?”
顾婉凝莞尔一笑:“是我在报馆实习的时候,带我编稿子的记者。”
“跟你熟吗?”
见顾婉凝点了点头,虞浩霆便吩咐身后的卫朔:“一会儿放她进来。”
虞浩霆刚刚走进去,饭店门前又是一阵骚动,此次和谈的另一个主角戴季晟也到了。戴季晟和江宁政府政务院的副院长庞德清先后致辞祝酒,虞浩霆却只管带了女伴下场跳舞,这一来,又谋杀了菲林无数。待到一曲终了,他才牵着顾婉凝去同戴季晟夫妇寒暄:“戴司令,戴夫人。婉凝,这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戴季晟戴司令。”
戴季晟笑意谦和地点头,不着痕迹地打量了顾婉凝一眼:“这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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