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后一旦保不住,太后会从大臣的女儿中为皇帝另立新后。”
“那佟图赖的女儿,那位佟嫔娘娘?”遏必隆轻声道,“还生了个儿子,皇太后很喜欢不是吗?”
鳌拜摇头:“董鄂氏一死,宫里这些就都完了,佟图赖那个女儿,也难成气候。说来,你这闺女几岁了?”
遏必隆忙道:“七岁了。”
鳌拜嗯了一声:“依我看,董鄂氏的小命,不是今年就是明年,之后皇帝必然哀痛不已,两三年内难以恢复,接着再冷静个三四年,等他完全把董鄂氏忘了放下了,正好咱们的闺女,也到了适选的年纪。她的模样这样出挑,出身也好,你我合力,好好把这女儿,送上坤宁宫的宝座。”
遏必隆听得心驰神往,但又道:“大人,索尼也有个孙女,只比我家小一岁……”
鳌拜不屑地啐了一口:“你我钮祜禄氏、瓜尔佳氏,皆是满洲大族,岂是他赫舍里氏能比,不过是下人奴才出身。”
“索尼到底是位极人臣,德高望重,赫舍里氏从他这一代起,可不能再当下人看待了。”遏必隆苦笑,“太后还是他的学生呢。”
鳌拜却是笃然,说道:“你不知道吗,索尼那孙女的额头上有道疤,这样的女子,在初选时就会被筛下。从现在起,你就想法子去宣扬这件事,让人人都知道他孙女毁了容,别叫将来皇帝选秀时,他私下动什么手脚瞒了过去。”
“我明白了。”遏必隆笑道,“果然还是鳌大人英明。”
鳌拜长叹:“没法子,我对大清忠心耿耿,可是太后和皇上如今却……”
后面的话,他咽下了,拍了拍遏必隆的肩膀道:“眼下生儿子不如生女儿,就等董鄂氏闭眼,你等着做皇帝的老丈人吧。”
琼华岛上,静谧无声,永安寺前虽然有大臣进进出出,但半点动静都传不到后面来。
葭音时常靠在躺椅上,晒着太阳看远处山水,看暖风将山林染成翠绿,看湖水映照蓝天白云,这样开朗安宁的景致之下,心情也跟着舒坦,的确比宫里强百倍。
此刻,添香熬好了汤药送来,温和地说:“小姐,该吃药了,您看这果脯,是太后派人送来的,说是苏麻喇姑姑亲手腌制,给您甜嘴用。”
“肚子里涨得很,吃不下了,能不能先放着?”葭音道,“早晨喝的药,仿佛还在喉咙口呢。”
“可是……”添香很为难,但更心疼小姐辛苦,还是答应了。
“皇上很忙吧?”葭音轻轻叹,“朝务啊,永远也做不完,可世人都以为,皇帝的日子有多富贵悠闲。”
添香道:“是啊,皇上一天能睡几个时辰,只怕比这世上大部分人都辛苦。”
葭音吩咐道:“给皇上准备玫瑰花茶,这个时节,最宜疏肝养气。山东的玫瑰花好,他们今年送来了吗。”
添香答应:“奴婢去问问,该是送来了。”
葭音颔首,说了这么几句话,就累了,闭上眼睛,缓缓呼吸着。
添香轻声道:“夫人传话来,说太祖爷的四公主故世了,她今日要带着少爷去钮祜禄府上致哀,不能来探望您,明日一早就来。”
“其实我见了额娘,也没什么话好说,看着她悲悲戚戚,心里也难受。”葭音道,“倒是费扬古,常常想见他,就怕将来再也见不到了。”
“小姐。”添香悲从中来,哭道,“您别说丧气话,您看您上岛之后,气色好多了。”
葭音苦笑:“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添香,我死了之后,不要让别人来收殓我的身体,你最后再伺候我一次,好吗?”
“小姐……”添香掩面大哭,伤心极了。
此刻,福临手里拿着宫人新摘的花,沿着花径小路而来,忽然听见添香大哭,吓得他以为葭音出了什么事,慌地冲了过来,看见心爱的人冲他微笑,才松了口气。
“添香,给皇上搬凳子。”葭音道,“下去洗把脸,别哭了。”
福临将手里的花束递给葭音:“好看吗,前门开的花。”
葭音含笑捧过,凑在鼻尖闻了闻:“真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