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她很快将话题岔开,说起小时候的趣事。陈致陷入她描绘的童年里,若这二十年,他依旧是陈应恪,是否有机会参与其中,再度看着她从一颗小豆芽慢慢地成长成娉婷妖娆的佳人?
不必是兄妹,邻里也好,世交长辈也好。
她突然眨了眨眼睛,羞涩又俏皮地看着他:“我喜欢容韵,师父收我做徒媳妇可好?”
哥哥,我想吃桂香楼的桂花糕。
哥哥,我想去元宵灯会。
哥哥,我想入宫。
……
犹如宿命,叫人无力抗拒。只能一手交货,一手牵她在这世道走得更安稳。
王夫人住的地方很偏僻,走回来都近半个时辰。容韵站在他原先观景的桥上,大老远地盯着,走得近些,又撇开眼去,仿佛刚才看得两眼发直的人不是他。
陈致脑袋一片混乱,师父、哥哥、红娘、黄天衙员工……各种身份激撞,撞得他路线偏斜,差点往河里跳。
容韵快步走过来,一手拦住他,一脚冲到舒光面前,满眼疏离:“多谢王姑娘将师父送回来。”
舒光笑吟吟地行礼,识趣地告辞。
听脚步声渐行渐远,陈致难得地松了口气。
容韵控诉:“师父跟着她失踪了两个时辰。”
陈致无语地看着他。不知那些家养妒妇的汉子平日里怎么过,他觉得自己十分窝囊,简直师纲不振。但转念想起与舒光的交谈,又心虚不已,好声好气地说:“我去见了王夫人。”
与女儿单独见母亲?这还了得!
容韵胸闷气短:“王夫人不出席昨夜的筵席,偏要单独见你,足证王为喜夫妇关系不佳。你看,成亲一场,到头来形同陌路,白费了一番折腾,又是何必。要我看,成亲也没什么保障,倒不如师徒情谊来得可靠。”
这眼药上的,也忒简单粗暴了!
陈致说:“欺师灭祖的多了。”
容韵不服:“怎么多了呢?但凡欺师灭祖的,都人尽皆知,人人喊打,可见是少的。再说,我又不是别人。难道这么多年来,师父还要怀疑我对师父的崇敬与仰慕吗?”
好端端的,怎么就开始表明心迹了呢?陈致只好跟着表了一把:“嗯,我也不是别人,我不会娶妻,更不会娶王氏女。绝无可能。”
容韵踏实了半颗心:“那我呢?师父会让我娶吗?”
陈致答不上来。
容韵娶舒光,好处显而易见:促成江南与燕朝的联合,为统一天下打下坚实基础;完成了舒光的心愿;容韵有后,江山又能延续百年;他则任务完成,重返天宫……
可是,这便该枉顾容韵的意愿了么?
王为喜似乎与陈致杠上了,他一日不松口答应联姻,容韵便一日被晾着。
一转眼,来京城已经六天,除了头一天的接风宴,王为喜再也没有出现过,倒是王夫人时不时请陈致过去坐坐。舒光遇到容韵好几次,依旧没有搭上话。由于陈致那日没有回答他的疑问,此时他防色狼般地防着王舒光,生怕一不小心被占了便宜,就要以身相许。
陈致常带着容韵去阴山公那儿串门,顺便结交几个大清洗中幸存的世家子弟。闲聊时,不免问起故人。那位月下相逢的无瑕公子熬过了崔嫣的辣手,却没扛过王为喜的摧花,造反失败,与年家上下一道被问斩。
陈致想起那个逃出皇宫的先皇后与先帝遗腹子,他们依附年家,也逃不过这一劫吧。如此说来,陈朝血脉竟只剩下陈轩襄一人。
容韵对陈致的过去十分感兴趣,不仅听得认真,还问得仔细,连阴山公都忍不住取笑他是管家公。
容韵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沾沾自喜地说:“一个家,当然是有人做事,有人享福。”
这话说的!差点就要说服他了。巧言令色的小狐狸!
陈致假装看天边那乌龟爬似的白云,以后脑勺对他。
闲了几日,忽然又不得闲,原因无他,谭倏到了。他轻车简从,来得低调,入住客栈后也没有贸贸然找上门,而是半夜潜入太尉府,蹑手蹑脚地摸到陈致床边。
陈致睡梦醒来,看到黑乎乎的影子俯瞰自己,吓得差点再飞升一次。
“是我。”谭倏小声说。
陈致骨碌爬起,拥被缩到床脚,惊魂未定地说:“你怎么来了?”
谭倏说:“有事与你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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