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回来,我发现她唇上竟然有一抹鲜亮的殷红,这种时候她还有心情擦口红?
“明天上午九点,已经约好了,你们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她说这话的时候轻松得仿佛明天九点是去做头发。
“我们部门的事情就不劳你操心了,再说,明天就是天塌下来,我也会陪着你!”我一边盛饭一边说。
“呵呵呵,我就知道,还是你对我最好!”她竟然还笑得出来。
“每次都炒番茄炒蛋,你能不能有些长进?”她不动手吃着白食还批评我。
“有啊,里面多了些葱花就是我的长进”。
“为何你的长进只能在番茄炒蛋这一个菜上呢?你就不能对自己要求高一些吗?”
“怎么个高法?”
“比如有一天,你突然会做佛跳墙之类的高级菜……”
“打住啊,你还是去找一厨子吧,别指望我。”
“……”
有时候痛苦并不能完全包裹住生活,欢乐总能见缝插针。我们没有抱头痛苦,甚至连气氛都不似我之前料想的那般凝重,这顿晚饭不需要鸡汤,而且又开启了很久不曾有过的互掐模式,我惊诧彩凤如此看得开,并不似我想象中遭受了这世界深深恶意的样子,难道真的是有心者有所累,无心者无所谓。可究竟是她无心,还是她什么时候已经变得如此坚强。
这一夜,我太累,还没来得及想什么,就睡着到了天亮。
彩凤象个没事人,推进手术室时还微笑着冲我挥了挥手,门关上的一刹那,整个人有些木然,寂静中仿佛心头被人拿走了什么,怅然若失。
两分钟之后,情绪崩溃于眼见一个面无表情的护士,抬着装着各种冰冷的钳子、镊子等叫不名的金属工具进了那间手术室,那些东西我认得,很多年前在生物实验室里,自己曾用那些东西解剖过一只小白兔,它血淋淋的样子在梦里折磨了我很久。一刹那,那屋子面目狰狞起来。我腿脚发软,靠着墙都立不住,瘫软在地上软弱地哭了起来,越哭越心痛,仿佛被抽了丝剥了茧。我的彩凤,她会不会害怕?她会不会痛?她会不会难受?她会不会绝望?
若那些坚强都是装出来的,她的心该有多痛?
怨自己没用,是我目前糟糕的处境让她即便想在我面前放肆痛哭都不敢,回忆起学校里快活的我们,第一次觉得生存如此不易。
彩凤从手术室出来,如同换了一人,脸色苍白如纸,虚弱到几乎站不稳,疲惫的垂着双眸,嘴里大口喘着气,我心疼的上前紧紧握着她冰冷的手,眼泪失控的流个不停。
她终于睁开眼睛看着我,抚着肚子长长的叹了口气:“现在终于又孑然一人了!”
说完仿佛太累,闭上眼睛,顷刻间,两行泪顺着眼角滚滚而下。
“孑然一人?”我起先愣了一下,忽而明白她指的是流掉的孩子,一种从未有过的伤心在心头肆虐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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