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是何等酸爽的感觉?
普通人想象不来,更无法验证。如果一定要找个类比的话,那就素传说中的大师兄,在五指山下压了五百年,没被压死也没被饿死,所以他成了传说。
有心栽花花不活,无意插柳柳成荫。
对于生物体来说,深海高压的作用是减少分子体积,从而导致机体结构异变,比如生物膜和蛋白质的变化。人类不是深海鱼类,要承受如此巨大的压力,对体质的要求何其巨大?
可以说,龙腾式才是龙体术的精髓,是正常人迈向超人的必由之路。当然,要成为龙神和剑仙那种,可以在九霄之上打得电闪雷鸣的大神,云开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
此时此刻,他终于达到了身体的承受极限,眼耳口鼻中有鲜血渗出,剧痛之下才从癫狂中清醒过来,双臂展开昂首向上,灵魂仿佛已脱离躯壳,任由浮力带向那片幽蓝的光晕,恍若天堂之门……
很久之后,他精疲力尽地漂浮在海面上,一动不动。
“你——你——死——死——死了?”
一个诡异的声音,在他耳边突兀地响起。云开吓了一大跳,猛地睁开眼睛,随即高声惊叫道:“鬼,鬼……鬼呀!”
除了鬼之外,他实在想不出来,有什么人会没事在海面上溜达,还可以无声无息地接近他?更何况,他眼前是一张丑陋到了极点的鬼脸。
“我——不——不——是——是鬼!”
鬼脸人赤裸着上身,浑身皮肤青紫,腰间只有一块麻布蔽体,就那么凭空站立在海面上,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我——是人!”
“你——你——是——人?”结巴的习惯很容易传染的,云开也结结巴巴地反问。
鬼脸人这次没有回答,而是微举双手蹲在了海面上。这个动作云开很容易理解,大山还没有接触人类世界的时候,就是用这个动作表示没有威胁的。
“你真的是人,不是鬼?”
云开这才大起胆子,仔细打量起这个结巴的鬼脸人来。
雨果在《巴黎圣母院》里描写过一个钟楼怪人卡西莫多,他有一张几何形的脸,四方形的鼻子,向外凸出的嘴……云开认为,即便钟楼怪人丑成那个样子,跟眼前的鬼脸人一比,都算得上英俊潇洒的男神。
鬼脸人身材高大,蹲在海面上如同一座小山。与卡西莫多丑陋但清晰的五官不同,他浑身皮肤呈诡异的青色,脸上只有左眼可以辨认,右脸因为巨大的瘤状物,半张脸被拉扯下坠,鼻子和嘴巴遭此连累,惨不忍睹。
用雨果的话说,上帝残忍地把世界上最丑陋的相貌,都集中到了一个人身上。甚至不能说是“丑陋”,只能用“恐怖”来形容,活像传说中青面獠牙的夜叉鬼,而且还是个结巴。
云开上下打量鬼脸人的时候,他也同样在打量云开。两人隔空对视了好一阵子,鬼脸人突然冒出来一句:“你——你——很——孤——孤独!”
磕磕巴巴说出这话的时候,鬼脸人不对称的双眼里,射出的光芒竟然是同情,毫不掩饰的同情。云开终于发现他和钟楼怪人的另一个相同点,善良。
想必丑陋的鬼脸人,在金银岛上也很孤独吧?
“你说的没错。”
云开叹了口气,重新躺回水面。鬼脸人见状,也顺势躺了下来。
两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一个清秀俊朗,一个丑陋恐怖,就这么奇异地产生了同病相怜之心。云开问:“你说的没错,我是有点……孤独。你叫什么名字?”
“阿丑。”鬼脸人回答自己的名字时,吐字还算清晰。
“我叫云开。阿丑,你认识苏杭吗?”。
“认——认——认识。”阿丑的眼神很温柔。“她——她——跟你一样,是——岛——岛——上,唯——唯一不——害——害——怕我——我——的人。”
“是啊,她是个善良的女孩。”云开跟阿丑再次找到了共同语言,压抑许久无法诉说的心声,突然像洪水找到了宣泄口,一发而不可收拾。
“阿丑你知道吗,她在渝都的时候,我们是很好很好的朋友——男女朋友你明白么?可是,我不小心做了一件错事,现在她不喜欢我了,打算嫁给她表哥苏北,我们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我该怎么办呢?
“你若安好,备胎到老。不知道你明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大概就是安静地走开,默默地祝她幸福,等她有一天突然醒悟吧?可是这样子我不甘心,很不甘心。
“阿丑,如果你是我会怎么做?”
“……”阿丑嘴里嗫嚅了好一阵子,急于表达却又说不清楚,憋得丑脸上的肿瘤乱抖,最后只是用大手使劲地捶打着胸口。
云开秒懂了。阿丑的意思是说,问问自己的内心。
他没想到阿丑还有哲学家天赋,赞叹地竖起了大拇指。
很少被人表扬的阿丑很开心,手舞足蹈地发出了一串含义莫名的奇特音节。这音节忽高忽低,时而高亢到无法耳闻,时而低沉到寂灭无声,在短短数秒钟时间里,就经历了从超声波到次声波的十余次转换。
突然之间,云开感觉到身体下面有东西在拱他的背部,惊得他一跃而起。与此同时,一群漂亮的海豚相继跃出海面,嘴里发出“呜呜”的鸣叫,跟阿丑的音节互相应和,亲昵而欢快,如同小伙伴之间的玩闹嬉戏。
云开回头望向阿丑,见他站在一只海豚头顶傻笑,一点也不觉得丑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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