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安倒无法反驳,只张了张嘴,半晌才无奈地笑了笑。
他问:“瞧你将这琴宝贝成这个样子,可见是没见过好琴了。”
景欢撇嘴:“有音律有曲调便成,何须多好的琴。”
琴的音色因其材质,各有不同,有的空灵有的沉闷,有的悠扬有的干涩,自然是越好的琴才能弹出更好的曲子了。
怀安笑道:“可见你还是没见过市面的,若有空,我便带你去看看最好的琴。”
话一出口,怀安先一噎。
本朝现存的“最好的琴”,便是前朝遗物“绕梁”,琴倒是现正收在自己好友周知峥的家里,可是周知峥却在京城,一时半会哪里见得到。
好在景欢对所谓“最好的琴”并没有多大的兴趣,此时见怀安并没有下文,便也只当他随口一说,并不在意了。
漫漫午后,怀安竟不知道做什么才好。
他想拨琴弦消解烦闷,却发现那琴早被景欢抱走了,不由叹气,烦躁地挥了挥手,想了想,叫何继拿来笔墨。
景欢探头进来:“怎么,要练字?”
怀安只轻轻摇头。
他是要写信。
虽然如今写信实在有些蠢,可他近些日子待在这里也实在待烦了。
除了之前那次与景欢去过宿州府城外,他们竟再没踏出过这园子一步了。
倒不是不能出去,而是外面也毫无吸引力。
怀安本就是什么都玩遍了的,基本上如今在他面前放什么奇珍异宝,他都会兴致缺缺。
在京城里每日玩乐,不是京城玩的花样多,而是周边陪着的人花样多。
那群人一不在,日子顿时无聊起来。
连成日里纠结着一帮子人在院子里踢毽子的景欢,瞧着都比他快活多了。
怀安忍不住抬眼抱怨地瞪了已在院子里玩起来的景欢,又将目光转向了面前的纸。
说是写信,可竟不知要给谁写。
城中的那些个好友,平日里玩玩倒是可以,如今写信过去,总觉得太过矫情。
况且写了信又能如何,他们也没法子策马跑出来与他一起玩。
家里更是不能写了,即便是祖母也不成。
小厮送信过去,要是不巧让父亲看到了怎么办?岂不是自投罗网。
至于表哥……
虽说也是有些风险,可若是将信直接送去陆之远府衙,该保万无一失了吧。
怀安眼底一亮,忙蘸墨提笔,可这一动作,才发现砚台里是干的。
怀安不由心里一闷,冲着外面的院子喊:“磨墨!”
外面的笑闹声立刻安静下来,半天才听到景欢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没一会,一个脑袋就探了进来。
怀安只淡淡瞪她一眼。
那信不过寥寥一页纸,问京中近况,问父亲近况,问祖母近况,问那位王小姐近况,除此之外,再无多余寒暄。
怀安拿起信纸,轻轻地吹了吹墨,不由想象起陆之远拿到这信时的反应。
定是要骂他白眼狼,连句问候也不写。
怀安笑了笑,细细将信封了起来,落了款,这才叫何继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