邸里的奴婢,那小女孩赤着脚,衣衫破烂,头上还顶着个竹筐,应该是妇人的女儿。
高岳往前走了几步,似乎是那妇人替府邸里来到这粟特商铺买乳酪,结果这粟特商虚报价钱,待到付账时妇人才发觉被骗,若是将这些乳酪买下要付三倍的价钱,便说要不买,结果粟特商恼羞成怒,说既然刚才已谈讫那必须得给钱,妇人便哭道,府中就给我这么多钱,多出来的如何办?粟特商便挥手,对妇人的女儿嘶吼,叫她回府去拿钱来,不然不放她母亲走。
小女孩吓得哭个不停,周围的人越围越多,旁边几个商铺的粟特人,也都互相行眼色,靠过来凶神恶煞,不断拍着各自万钉腰带上的佩刀,叫嚷着胡语,继续恫吓这对母女。
东市的市署吏员们好像见到他们吵闹得厉害,便也走过来准备处置。东市门处,听到告警铁钲声的万年县捕贼官郭锻,连带他今日恰好休沐的儿子郭小凤,得知东市里有骚动,便挎着刀也走入进来准备弹压。
刚拨开人群,就看到几名粟特胡商居然开始殴打推搡那小女孩,小女孩跌落地上,哭得更凄惨,妇人吼叫起来,用手抓挠胡商的脸,接连抓伤数人,整个场面瞬间混乱不堪。“真的是岂有此理!”高岳愤怒起来,便要上前和这群无法无天的胡商理论。
胡商最爱脸面,还喜欢在发辫上涂抹香油,现在被这妇人抓得血痕累累,头发也散乱,不由得勃然大怒,恶从胆边生,便大喊了几声:这时一名酗酒的回纥人,听到胡商的呼喊,摇摇晃晃地从商铺里走出来,噌一声抽出刀刃,径自刺入那妇人的腹部。
顿时,整个商铺周围的人都惊呆了。
连高岳都呆住了。
“胡商伤人命了!”不知道过了多久,炸起了这声凄厉的呼喊,到处都有人奔跑呼叫。
那妇人痛苦地抽搐着,跪在地上,口鼻都流出血来,嘀嘀叭叭地坠在砂土上,高岳亲眼瞧见,她的肠子都流出来,那回纥人依旧扬着沾满血迹的刀,高声比划,叫嚣不停,又提刀向坐在地上吓得哭都不哭不出的小女孩走去。
他还要杀!
妇人拼尽最后的力气,任由肠子继续流出,死死抓住那回纥人的裤脚,不让他伤害自己女儿,喘着粗气,然后还用虚弱的声音向四周求救。
“住手!”高岳血气和愤怒翻涌起来,他冲上来,扶起了吓瘫的小女孩,便咬着牙将其往安全地带拖。
那回纥醉汉继续大叫起来,回手又是一刀,斫中妇人的脖子,在众人的惊骇叫声里,血飞溅数尺之高,那妇人圆睁着双眼,僵直地松开手倒下了。
然后那回纥醉汉挥着刀,冲上来,对准高岳和小女孩就是一击。
高岳拼尽全力,往后抱着小女孩避开刀光,接着觉得胳膊剧痛:糟糕,被划伤了。
“三兄!逸崧!”芝蕙和吴彩鸾,及几位经生都喊着扑上来。
“没有王法了?”赶到的郭小凤也怒喊起来,刚准备上前,却被父亲给拉住,“不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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