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国家,朕着实不放心和张公共担之,张公之子弘靖也已过吏部选,得大理寺评事的美职,不几年即可为员外郎,请张公勿忧。”
皇帝这话的意思是,你儿孙以后荣华富贵不用愁,朕也会优待你族人,所以识相些,把宰执的位子给交出来吧!不要君臣间撕破脸,那样就得不偿失喽。
这时张延赏嘴唇颤抖着,心如死灰,只能哀泣着,将象笏抽出,搁在手下,对皇帝毕恭毕敬地叩首行礼,接着捧着衣袖,慢慢倒退到了殿门处。
刚准备转身,却听到皇帝唤了声“张公。”
张延赏一个惊喜,在这个瞬间觉得自己莫不是还有戏,便急忙转过来。
孰料皇帝说了句:“张公年老,朕正值壮年,太子尚年轻——不必惧怕有祸,可安心。”
张延赏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
李适这句话很恶毒,也很有压制力:你离间朕父子关系,莫说朕随时可以杀你,太子将来继位你若还活着,也定然没什么好下场,所以你既已年老,那就请快点去世,不要再想什么幺蛾子,省得活得长,反倒最终身败名裂,连累家族。
出紫宸殿后,张延赏头昏昏沉沉,顶着秋日里依旧热晃晃的太阳,慢吞吞走回到中书门下政事堂里去。
日暮时分,右银台门翰林学士院,铃铛声响起,接着郑絪的脸色惨然,因为他手里有份皇帝要求他批答的奏疏。
此正是他岳父张延赏“乞骸骨”的奏疏。
“圣主已可了。”门前,递送奏状来的中官,悄悄提醒郑絪说。
“臣,臣,自当会尽心批答,不负圣主眷顾。”接过奏疏的那刻,郑絪喉头滚动,痛苦万分地说道......
随即三日内,李泌和贾耽都得到白麻宣下,火速入京履职。
皇帝迫不及待地在小延英殿开了牓子,宣召李泌、贾耽、陆贽、刘从一等数位宰相。
“蕃贼大举围攻华亭。”皇帝开门见山,“朕得知,华亭城小,守军为凤翔军将方仙鹤以下两千射士,外加周围营田民千余。可华亭不可失,若失陇州、凤翔与泾原间通道即会被切断,众卿有何良谋,速速奏来。”
“高岳现在何处?”李泌率先问到。
“前数日已出京师,朕要他暂且不用回兴元府,径自赶赴凤翔府,同时发牒盖印,让兴元监军使西门粲、都兵马使高固把定武军给拉出来,北上至凤翔,再由高岳统一节制,救援华亭。”
“如此甚好,然则定武军在凤州筑城,出陈仓道至凤翔,日夜兼程的话,也须得七八日。臣恐届时华亭不守,请陛下火速派一中贵人,现在即赶赴凤翔府为义宁军监军使,协助高岳统一号令,急救华亭。”李泌便建议道。
“霍忠唐如何?”
李泌否决:“霍忠唐虽掌陛下内库,然则由外人看来,不过家奴耳。须得大明宫内一有手腕、清素强干的中贵人为之。”
“便遣俱文珍去。”皇帝很快拍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