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主体还是个贵族制,在不少世家的心目里,他们是和天子一道治理天下的,这公义有他们的股份在里面,自然不会胡乱行之;而高岳这帮人呢,西蕃认为他们是天子弄臣,国内的李吉甫们则看得更清楚,高岳的权力就来自天子,高岳得宠是因为他能很完美完成天子的构想,高岳从来不对其他贵族世家负责,他只对天子一人负责,所以李吉甫们既看不惯高岳们的扶摇直上,也不认可高岳们的治国理念,高岳而今的形象,已和卢杞有六分相似。
果不其然,李吉甫的奏疏,很快便得到窦参的支持。
矛盾先在银台门爆发,翰林学士陆贽、卫次公哭拜在皇帝面前,称李吉甫的奏疏是要绝天下士子晋身之路。
皇帝还没安慰完毕,另外的学士于公异、吴通玄、吴通微等,则在皇帝面前陈述,翰林院也该讲究“家承”,岂能让那些野狐子混入?
双方是唇枪舌剑,各不相能。
很快,宰执层面也爆发互相的攻讦,李泌居中苦苦调停,也无济于事。
皇帝特意下诏询问礼部侍郎高郢,而高郢回的奏章,完全不置可否。
倒不是高郢性格如此,而是这种划时代的变革,让主持礼部试的他完全懵了。
倒是宣平坊的高岳不慌不忙,他很快就给皇帝递交奏疏,称万事都避不过个“实验”,请给臣三年时间,在凤翔、兴元兴学政,三年后请陛下按照臣之所奏,小试一次,也权当是与李博士的一个赌约。
另外,高岳在奏疏里也狠狠回敬了李吉甫,他揶揄说,不知傅说出身于什么甲门,姜尚又传承什么家学?进士科全为天子选人而设,如世家子弟有名望,不是可一并来应试?为此,高岳还举了已远行西蜀的郑絪为例,称其虽出身荥阳郑氏,不也一样通过春闱及第,为天子词臣,李吉甫深恨进士科,岂非本末倒置。
所以皇帝居中发言,那便依高岳的奏请,三年后再行,以观成效。
当高岳行走于前金吾仗院,现皇都巡城司内监仗院边侧的道路,准备回宅第时,背后有熟悉的声音叫住了他。
回头一看,正是脸色铁青的户部侍郎、御史中丞兼户部使窦参。
窦参望着他,脸上的肌肉和胡须都在颤抖,“高三心肠何太歹毒,以我族子窦申为鸿胪少卿,出使西吉会盟,如今吉凶不知!”
高岳很平淡地说,我在吏部侍郎任上,不过替天子铨选的,窦申和袁同直都是前陇右副元帅马燧征辟为使节的,我何辜之有?
还没等窦参气到缓过神来,高岳又说,不过据边地的情报,喜鹊应该是被拘禁起来了。
窦参喘着气,眼神满是无主。
高岳就很沉缓地给他提出个建议,不妨平定党项后,我就建议圣主出兵光复秦州,然后逼迫西蕃议和,将喜鹊还到窦中丞的手里可好?窦中丞,你我仇雠相同,理应携手才对。
“你!”
可还没等窦参说什么,高岳便扬长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