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整个城固县城当空,浓云下垂,不久细细的雨点打落在尘土上,扬起阵薄雾来。
公廨正堂上,帘幕于风雨里摇摆,高岳冷冷地依旧坐在那里,手指抽出根竹制签筹,随着堂角水漏的滴答声落定,便插在其上,表示酉时已到。
夹幕间不知何时起,东西都有一列射士,手握利刃,将这里死死地控制起来。
黄文语像只被虎豹利爪摁住的麋鹿般,半跪在地上,觉得背脊上的风格外冰冷。
这时其他的县吏还不晓得,十几位都往里面涌,结果刚迈入进来,就看到这架势,也一个个吓得膝盖生了根,噗咚噗咚地跪倒在兴元尹高岳的面前。
他们和黄呲牙咧嘴,非常痛苦,抬起眼来看着堂上如神佛般的高大尹,然则县令李桀根本不在场啊!
这会儿高岳手里忽然举出本这次米仓道劳役的差科簿,翻开扉页后,报出个名字:“高明府。”
一听到这里,黄文语以下十几名胥吏各个变色震恐,各个你看我,我看你,口舌僵直,不知计从何出。
可高岳笑起来,继续选出差科簿上的几个名字当众读出来:“李郎君,成老鼠,张破袋。”
胥吏们各个牙齿吓得直打战。
“把这几位人夫给本尹唤来。”高岳要求说。
这时数百人夫都在公廨门外的廊下避雨,应该是很好召唤来的。
可下面的胥吏们都在发抖而已。
高岳冷笑声,又说“高明府、李郎君、张破袋、成老鼠——这个差科簿编的,岂不是在讥讽本尹和城固县令李桀?”
“不敢,不敢。”各位胥吏头叩得震天响。
“胆子够大啊?”高岳的语气依旧冷冰冰的。
公廨庭院里,雨慢慢大起来。
李桀和妻子葛氏坐在堂幕之后,李桀痛心疾首,悄声对妻子说,我平日里觉得黄文语衣着简朴办事古道热肠,才把文簿都交给他打理,谁想到这两三年来他竟如此欺瞒我!
见黄文语装死,高岳把差科簿扔下,直接让十名射士出去,按照簿上的名字来查点。
没过半个时辰,十名射士持差科簿回报,称簿上的名字和应役的人夫名字完全对不上:五百人,实则只有不到三百人吻合。
“其他两百人呢?”高岳问到。
带头的名射士执旗,说对不上名字的,全都用朱笔勾取了。
接下来就热闹了,高岳让射士们按着朱笔勾取的名字去拿人。
日暮时分,数十人被拿到,统统跪在堂下。
随便问问,他们不是城固县的土豪富户,便是县中胥吏的亲戚宗族。
“明明在差科簿上,理当应役,可为什么却是别人来担当,自己却在家中逍遥?黄文语你身为县中佐史,是欺负这群人夫绝大部分根本不识字,是不是?”高岳厉声说道。
黄文语咬牙装死,不应答,只是叩首坚称,差科簿是下职遵照县令的指示,根据县廨厅内所藏的户计簿编写的,除此外下职绝不知情。
“狗胥吏不知死耶?”高岳便指着其中名富户,喊射士来打脊,责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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