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公,这个血仇我也有责任去报。”
听到刺杀,云和手中的梳子不由得剧烈抖动了下。
她忽然有些害怕,淮西那边和妖僧勾结,居然能在韩滉上朝时将其惨杀在都城长街上,若姊夫力主平定淮西,岂不是也有如此的危险。
“不用担心,霂娘。如果征伐淮西提上日程,我会加倍小心的,绝不会让宵小的奸谋再次得逞。”高岳了解到云和的担忧后,便转身宽慰说。
此刻,原本趴在精舍廊下的糖霜毕罗猛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尾巴一翘,便骨碌下,警觉地立起来,却听到槅扇门被唰一声拉合,待到她奔到门前,只看见被推出来的小案上,还有整理好的残羹冷炙,糖霜毕罗猛然皱起眉头,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然后暗粉色的小鼻凑了上去,就吧嗒吧嗒吃起来。
不,不行,现在不是沉迷美食的时候!
吃了没一会儿,糖霜毕罗胡须上还挂着豉汁,忽然警觉,抬头便隔着窗牖格子内里的烛火,见到两个人影照在其上,清清楚楚。
主人把那个雌性衣衫上的系带给撩拨开了。
衣衫无声无息滑落,那雌性睫毛的影子都好长,一颤一颤的,然后主动把唇给伸过去,接着两人的头影便交错融合起来,不分彼此了。
气得糖霜毕罗当时就炸了毛,她直起身子,用爪子剧烈挠动拍打着槅扇门,可却无济于事,厢房房间里早已传来天地无限春的声响......
兴元府的韬奋学宫中,高岳来此巡视,他家的竟儿已和李愬一道,去京师暂且结伴游学,竟儿对军事更感兴趣,所以便会去李晟、段秀实的门下求教,准备两三年后,再回兴元府来,入武道学宫深造。
高竟对父亲说过,孩儿不太愿意就词学,希望和父亲一样,在边事里求显达。
这会儿恰好是州府举办考试,择选解送生徒们去长安的日子。
高岳见兴元的知学政苏延正端坐其中,房间里坐满了精神抖擞的学徒们,他们不但要考究经书,还要精通律学、算学,而后有部分愿意就进士科考试的,再学诗词歌赋,其他的只要到了“通达”程度,一样可由府、州、县公廨征辟为吏(流外官)——高岳相信,也许吏治的纠察是个永恒的难题,什么时代什么国家也不会得到彻底完善的解决,但让有知识文化的人进入衙署里,永远是进步的。
一时间,兴元府的实用之学大盛,按照苏延博士对生徒们说的,“今天下的白屋之士,能角立出秀者,路径不一,或能以黄老言,或能以儒术言,或能以刑法言,或能以兵法言,或能以赋算言,或能以机巧言。”简单的说,即是现在的态势,确实是动荡的,但全天下的人,都还在内心渴望回到盛唐那个风光时代,所以并不存在什么权威专一的思想,上到皇帝下到士子,更关心如何解决赋税的来源、兵员的补给训练、政府的效率、官吏的管理和廉洁这些问题,知识和思想的世界被强烈的“实用心理”所支配,如苏博士所说,只要你有一技之长,便能进入到政治操作的层面里去。
过去被抑制在边缘的异端之学,甚至还包括“三夷之学”即佛教、摩尼教和景教,现在也趁着儒学的分裂和式微,堂而皇之地渗透到人们的思想当中来,中晚唐和春秋战国、魏晋南北朝一样,都是各方力量角逐的“大争之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