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方才所指的那一套衣裙,本是前些日子丞相府老夫人过世时制的素服。因随着长公主去给老人家上香,苏梓琴穿过那么一次,然后便再未上身。
琥珀掌管着她的衣裳首饰,晓得这身衣服不得主人眷恋,早便束之高阁。今日苏梓琴点名要穿,她只得从柜子最底层翻出,忙忙拿去熏笼上熨烫。
手下活计不停,琥珀的小脑袋瓜也转得飞快。仔细琢磨着苏梓琴迎接远道归府的父亲与那位未曾谋面的姐妹,何以会选了这么一身。
想是不忿那民间丫头占了公主府长女的份位,想这套衣衫打她的脸面。
琥珀自以为得计,并不敢多言,将熨好的衣衫捧回,再侍候着苏梓琴更衣。她举一反三,连脚踏上一双真紫瑞云纹洒金牡丹的绣鞋也收去,另换了双水色素绣西府海棠的软底宫鞋,这才扶着苏梓琴下榻。
苏梓琴从菱花镜中望见自己素若秋惠披霜一般的装束,终究觉得脸色不佳,开了妆台上一个绘着天女散花图样的椭圆形彩釉扁瓷盒,拿玉勺挑了一点胭脂晕上双颊,又在唇间轻轻点缀,这才款款往外走去。
行至廊下,苏梓琴又貌似不经意地问道:“父亲这一趟是否带回来好多个箱笼?这一行都来了多少人?可是都安置在后头的客房里?”
早先派去打探消息的珍珠曲膝答道:“奴婢已然瞧得仔仔细细,今次大人一共五辆马车出行,就只带回一位姑娘和她的两个奴仆,再便是那姑娘随身的衣裳首饰。奴婢悄悄要了行李单子看过,并没啥值钱东西,除此之外并无旁人随行。”
似是与期待的答案不符,苏梓琴轻轻哦了一声,眼间闪过一丝讶异的神情。她远远抬眸望向正院,又似是被重重阴霾掩盖,依然关山阻隔,望不见天涯。
苏梓琴垂头默想片刻,反而低低笑道:“陶家人将她视若掌珠,今次到舍得这位表小姐独自远行?”
珍珠与琥珀自然打不上话,苏梓琴也不指望她俩的回答,只懒懒吩咐琥珀道:“时辰差不多了,咱们紧走几步,莫叫父亲大人等得焦躁。”
俩丫头曲膝应着,传过候在一旁的轻罗软桥,侍候苏梓琴坐好,便施施然随着往正院去。
轿子在正房那扇汇着芙蓉花开的屏风前停下,苏梓琴搭着琥珀的手下了轿子,走了没几步路便瞧见茶房前头比平日多立了两个丫头,却是服侍长公主身边那位管事崔妈妈的奴婢,便先不进去,而是立住脚问道:“杵在这里做什么?”
苏梓琴素日飞扬跋扈,待下人极为严苛。被问的那两个婢子微一瑟缩,硬着头皮回道:“是今日来的那位姑娘随身的两位奴仆,崔妈妈在里头招待她们喝茶。”
苏梓琴听说,便先不往里走,而是踏前一步立上了台阶。
琥珀会意,慌忙打起茶房外头一道湘妃竹的长帘,露出里头那道酱紫色盘银条纱的帷幔,苏梓琴影影绰绰地便瞧见了里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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