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呜呜咽咽哭得伤心崔清河的才学我亦是见识过的,倘若就这么一睡不醒,不免可惜另有,姚装池夫妇才刚经了丧女之痛,家中恐是难再受一回伤痛了。
思及种种,我还是走进了柜台,收拾起了医笥,唤上殷乙,同绿艾一道去瞧崔清河。
崔家本是占了半条街的大户人家,因祖上家业败落,如今早已质卖得只剩当街的两进小宅子了。彰显昔日门第的影壁还在,绕过影壁便算是第二进,连主屋带厢房,统共就小小的两间屋子。
只瞧院子便能瞧出收拾得极爽利,屋前摆了一双男子的鞋靴,绿艾在我和殷乙之前,率先脱了鞋履进屋。
我忙招呼殷乙也跟着脱鞋进屋,心里却暗自奇怪,绿艾何时有了这般讲究。不过再想想,屋子再小,也是她与崔清河二人的家,她格外珍爱也是有的。
进了屋我才发觉,这间主屋竟不是卧室,却是间画室。素知崔清河爱画,也时常作画在市中贩售,自有些附庸风雅的富人愿意买回去装点家室,他将主屋设作画室,爱画之心也可窥一斑了。
“崔公子怎在画室中睡?”我看见画室一隅设了张席榻,该是供他作画读书劳累时小憩所用,崔清河正躺在那席榻上昏睡着。
绿艾不防我有这么一问,支支吾吾了半晌,羞怯地轻声道:“成婚那日,他说要在画室作幅春江花月夜,以……以志新婚……”
她偷眼瞧了瞧我,见我只是听着,神情并无异动,才安心接着道:“我不过是去灶间备些酒食,待我再回画室时,他便昏睡在地了。”
我仔细听过崔清河的脉象,又拨开他的眼皮瞧了瞧他的目珠,奇怪的是,他脉象虽有些虚弱,却稳实平顺如行云流水,正是寻常酣睡之人该有的脉。人确是瘦了些,可目珠清明不见浑浊。他的眼皮微微颤动,唇含微笑,似乎正做着什么美梦。按说,他无病。
病不在人,这看起来倒像是朱心堂的买卖了。我扭脸看看殷乙正紧跟在我身后,一双眼警觉地四处打量。我遂放下了心,大着胆子,仿着师傅惯常的样子,起身在屋子内四处转看。
“阿心姑娘,我夫君究竟如何?”绿艾看我放下崔清河的手腕,反倒在屋中四下探看,不免疑惑。
我凝神转了一圈,终究不如师傅,找不到任何异常之物。我懊丧地坐回息榻边,盯着崔清河如常的面色又端详了好一会儿,叹道:“依脉象来看,崔公子确实无恙。若要用药,他这般模样属恍惚嗜睡、神志紊乱之症,当用阿魏散。不巧的是,咱们铺子里并不常备阿魏,我师傅不在铺子中,正是收阿魏去了。”
绿艾才收住的眼泪再一次涌到眼眶,我最不能看人泫然欲泣的模样,忙安慰道:“你莫要慌急,师傅说今日晚些时候就回来,若他收得了阿魏,明日我制成阿魏散立时就予你送来。”
好容易劝住了绿艾,我便要借画室中的席案写个阿魏散的方子。绿艾忙不迭地将桌案上的作画物什挪开,好教我写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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