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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将那小香炉置于崔清河的脚下,从小盒内取出搓好的阿魏散药丸,刮下一分来,混着艾绒点燃。烟气甫一冒来,他即刻便拿薄衾将崔清河从头到脚盖住,使得烟气一丝也泄不出来。
替崔清河熏药后,他迅速地从衣袖里抽出三条绢帕来,分予我和茜素。“这阿魏散的烟气康健者嗅不得,仔细避着。”
我将绢帕牢牢地系,遮住口鼻,因知晓这阿魏散是如何配伍出来的,狐皮虎骨之类的倒还罢了,那药引子还是死人胸骨,我一点儿也不想吸入那烟气。
一时室内静默,三双眼皆凝聚在教被衾蒙得严严实实的崔清河身,过了好一会儿,那被衾除了崔清河深眠中有规律的起伏之外,就再无其他动静了,我开始怀疑这剂怪异的阿魏散是否真的有效用。
我偷眼朝师傅瞥了几次,他却是稳如泰山地坐着,绢帕遮住了他一半的脸,不知他神情如何。
就在我有些心浮气躁之时,被衾底下突然起了一阵剧烈的咳嗽,那被衾跟着涌动起来,茜素扑身前就要去掀,教师傅沉声喝止。
“阿心,看住她,莫教她前,这烟气她受不住。”师傅一面命道,一面自己前,去按住在被衾下猛烈咳嗽不住地想要翻身的崔清河。
我挪坐到茜素身边,拉住她的胳膊不让她前,口里安慰道:“莫要慌,有我师傅呢。”话虽这么说,其实我也是头一回看师傅用这阿魏散,瞧着崔清河这副光景,我也甚是担忧他要闷死在被衾中。
过了片刻,被衾下的挣扎渐渐平息了下去,茜素落下的眼泪已将我的手背打湿,我虽知她是茜素,虽知她的狠心自私已害了绿艾,此番情形之下,我仍忍不住起了怜悯。“不怕,我师傅既肯出手,崔公子定会平安无事。”
被衾完全不动弹了,师傅往后退了退,摘下遮面的绢帕,长长出了口气,低声唤道:“崔公子……崔公子?”
茜素紧张地抓住了我的手,几乎要将指甲掐进我的肉里,啜泣、喘气儿一并忍住了。
被衾底下传出一声重重的叹息,跟着便微微动了起来。师傅转过脸来冲我们点头一笑,示意我可以放开茜素,让她前照料崔清河。
茜素一把扯去遮面的绢帕,扑到崔清河身边,掀开被衾。我本以为香炉在被衾中熏着,掀开被衾必有一股难闻的烟气逸出来,可真掀开时,却不见一丝烟气儿。那银质的小香炉还在他脚下安置着,也不见烟火热气,连艾绒的气味也不见,教人疑心这香炉是否真的焚过香。
茜素4却毫不关切香炉有没有烟气,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悠然醒转的崔清河身。
因睡得久了,一直未能好好进食,崔清河乍醒时浑身绵软无力,他在茜素的扶持下艰难地坐起身,茫然地四下张望。
茜素在他腰后塞了个垫靠,支撑住他因无力不住下滑的身子,颤颤地轻唤了声“清河”。崔清河转过脸来看她,呆呆地看了好一会儿,方哑着嗓子回道:“绿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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