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技拙得多,甚至画得有些……庸俗。
他伸手到我跟前要回画像,重新卷起塞回卷筒中,匆匆忙忙地告辞离开了。
不多时,华灯初上,百花楼里红烛高燃,睡了整个下半晌的姑娘们似乎都醒了过来,浓妆艳抹,欢声笑语地从后院出来,涌向前头的花厅去。
林妈妈不教我出去待客,我便闲闲地倚在花厅楼上的雕花栏杆边,瞧着楼下狂蜂浪蝶、莺莺燕燕,各式各样的调笑嬉闹。
天色刚黑不久,赵善防果真就一身家常袍衫,施施然地从大门走了进来。我身后一阵“咯咯”的娇笑,尖着嗓子的笑语便跟了过来:“赵知府到了呀。”
我一回头,芍药满面春风地从我身后迎了出来,直迎到了楼梯口,从我身边过时,还冷冰冰地盯了我一眼,颇有些警告的意味。
“赵知府,朱公子。”林妈妈喜气洋洋地到门口迎客,我定睛一望,进门的除了赵善防,竟还有师父。师父跟在赵善防身后,不显不露,进了门有意无意地朝我站立的地方投了一眼。
须臾,林妈妈领着赵善防和师父登上楼来,一面将他们往雅间里带一面顺手在我肩膀上带了一把:“海棠,还愣着作什么,朱公子可是你的再造恩公,还不快进去陪着吃两盏酒。”
我起头还愕然,转眼瞧见芍药阴沉沉,如利刃般的目光,转瞬便明白了林妈妈的用意,她是要我进去夺了芍药的风光,芍药虽是头牌,但骄横跋扈,并不受她掌控,她想要我取而代之,将芍药弃置一旁。
我心里陡然慌了神,师父戴着伍子胥的束发冠,赵善防自是认不出他,可他是认得我的,此时到他跟前去,岂不立时就戳穿了。
芍药怎肯教我插手,不等我反应,便依在赵善防身旁,将他往里间带。赵善防皱了皱眉头,抬手稍微一格挡,将芍药挡开一些,那神情非但不喜,反而有些厌烦似的。
这个细小动作林妈妈也瞧见了,她立刻就在我背后推了一把,轻声道:“去呀。”
我踌躇着走上前半步,就听师父向赵善防告罪道:“赵知府恕过,朱某尚有个旧识在此间,须得去望探望探,赵知府先请,朱某失陪片刻。”
赵善防拱手道:“朱公子随意。”
师父目送着他们进到里间,折返到我与林妈妈身边,笑道:“在下愿与海棠姑娘小叙片刻,林妈妈可应许?”
林妈妈笑了笑,拉起我的手递到师父手中:“海棠正说要去替恩公斟酒呢,有话只管叙,一会儿朱公子带着她一同进去便是了。”
花厅里四处笙歌笑闹,其实也不必避开人,姑娘们的注意力皆在酒客身上,酒客们自然也只留意身边的姑娘。我拉着师父找了个僻静处,将我这一日来的所见一一详说。
“不是芍药,也不是林妈妈。芍药虽争强好胜,但胸无沟壑。林妈妈七窍玲珑的心,却只在意百花楼这一亩三分地。”我展开双臂,原地转了个圈,“我好端端的安然无恙,也没人向我下手,此事同百花楼亦无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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