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我料想他大约是崩了一颗牙,即便如此,也死活不肯松口。我又惊又怕,便将那秤杆子脱了手,“当啷”一声脆响,秤杆子落了地,上头的梅花糕已不见了。我抬头看向孙大户,但见他正大口地嚼着梅花糕,和着满口的鲜血,看着毛骨悚然。
“他这是怎么了?”我的肩膀上突然搭上了一只手,熟悉又安心的草药香气一起跟了过来。
“师父。”我忙往后缩了缩,躲到师父的身后,指了指捆绑于房柱上的孙大户道:“他他腹饥难忍,咬到什么都想吃下肚去,连,连人都咬。”
“咬到你不曾?”师父唰地变了脸,将我从他身后拉出来,上下扫看。
“不曾,不曾。”我忙张开手臂以示自己的完好无损。“送他来的人说,他原本正于街市口施粥,突然撂了手里的大勺,嚷着饿便冲了出来,咬伤了一个丐子,皮开肉绽的,幸亏只咬了一口,我已替那丐子处置了创口。”
师父松下了一口气,那边的孙大户咽下了梅花糕,又含糊不清地嚷了几声。
我细听了听,抹了一把额头、鬓角不断滚落的汗珠子,犹疑地问道:“师父他说,冷?”
师父皱紧了眉头看着他,慢慢地点了点头。
“这这怎么可能。”现下可是溽热的七月,流火四蹿,稍稍一动就是一身大汗,他怎么会觉得冷。
“你看他。”师父走上前两步,指道:“他面皮僵紫,浑身打颤,口中呼出白气儿,确实是在受冻的情形。”
师父一步步地向他走近,他愈发地癫狂起来,手脚虽不能动,却张着口四处乱咬,我心里骇怕,忙拉住师父:“师父小心,他仿佛失了心智,眼里瞧不见人和物什,什么落在他眼里都是吃食。”
师父并不惧他,走到近前,在他咬过来时,只在他脑袋上反手拍一巴掌,他便安定了下来,只有气无力地耷拉着脑袋,嘟囔着饿与冷。
师父拨开他的眼皮,查看过他的目珠,又扯开他胸襟前的衣裳,探了探他的胸膛,不敢放开束缚他的绳子,便绕到他身后,半蹲下身,抓起他的手腕细细地听了他的脉象。
过了片时,师父面凝重地站起身来。“师父,他如何?”我忙不迭地问道。
“从脉象上看,长久以来的饥饿积下了气虚血亏的症状,且体寒侵骨,看着似乎将要因饥饿失温而亡。”师父的诊断我从不会怀疑,纵然是这般不可思议的事,纵然那孙大户看起来脑满肠肥,一把腰身起码要抵上我三个,我也信他正在饥寒交迫的折磨中,渐渐失去生气。
“那那要如何医治?”从师父的神来看,这必定是个无比棘手的问题,连师父也是一副束手无策的样子。
师父看着他长长地叹息一声:“医者也不是什么病症都能医治的,只能对症下药,能不能救,还得看他命数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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