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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彧返京时,意欲葛氏与其一同入京;但葛氏不想离开蠡吾城,这其中,有太多他能想到的原因;也许是葛氏觉得留在蠡吾城,这样还能离得李济近一点;也许是她在蠡吾城呆得太久,安土重迁;也许是她知道自己的出身,不想入宫给李彧带来更多的轻视和麻烦。
女人从来往往大概分为两种:一种是在自己的丈夫身上找到活着的存在,一种则是在自己儿子身上找到活着的存在。
就像青藤缠绕在枝桠之上,树木长得更高,青藤才能触摸到更高的天空。当然,这并不是很恰当,女人的状态往往要比这复杂更多;但是,差不多的共同点便是,女人作为自身,从出生、被社会承认的方式到在社会中摆放自我的方式,早早就被画定了各种不同的圈;而这一个一个的圈和边界,叫作男人。她通过男人的眼睛看到这个世界,通过男人的位置来确定自己的位置。
也是这一世,李彧才更清楚地看到,葛氏大概就是以李济而界定自己活着的女人;她将自己无限卑微地埋入到尘土之中,即使她的孩子,大概也是没有李济来得重要。
李济倒并不觉得有什么不满,只是有些感叹,为什么那一个一个人,总是陷入一个一个没有解的怪圈;每个人都将自己全部的希望放在一个人身上,然后每个人都面向不同的方向,追逐,求而不得,终其一生;他无法理解为什么人不能给自己一条出路,这世界上又有谁比自己还要重要,让自己为了那一个人而再不是自己了呢。
可是赵翼告诉他,“这世界上,的确会有那么一个人,对于他来说,会比这世界上的所有一切来得都重要;不需要理由,也不需要过程,它是难以控制的,难以解释的。”他还记得当时他说这话时,看着他的眼神那么深沉而又温柔,黝黑深潭的目光安静而无一丝波澜。
只是,李彧还是不理解,他有些不信地转开头,他想,这是不可能的,一个人如果连自己都不是了,那么他便一无所有,那些便更像天方夜谭。
回京的路途倒简单许多,李彧想,大概自己几乎再也不会回到这个地方了,这个他长大但又没有多少记忆的地方,这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城,山也不高,水也不深,就像他前一世一样,他离开得毫无留恋,至死也从未怀恋。这的确很奇怪,他想,大概一直他只是怀着一种旅人路过的心情。
回到京城,这一月以来,在荀楠与邓京的主持下,朝野上下倒无大碍。当晚,邓京便至李彧寝殿求见。李彧也想找个能和他谈谈李济的人,这让他会好受点,好像这样的谈话便能让那个人活着的感觉多强烈一点似的;大概正是因为这样,人们才喜欢对失去的事情怀念,而这样的怀念,只能与那些和你有相同的记忆和了解的人,否则你便会厌恶那种不能产生共鸣的怀念,那会让你觉得傻,觉得这一切都像个白痴一样。
而对于李彧来说,邓京无疑是唯一而且最合适的人选;他们两人之间,对李济的知道的许多,都是其他人所不知道的。
邓京一直端坐在李彧对侧,慢慢地沏着茶,不发一言;倒是李彧先开了口,“父亲走得很平静,比他活着时更为轻松......”邓京听闻一下就抬起了头,眼里闪过一丝轻飘飘的惊讶和一丝沉重的痛苦。李彧想大概他是奇怪他为么称呼父亲而不是父王,不过他想这安全不是重点。
“当然,父亲走的时候并没有提到你。”李彧见到邓京眼里的痛苦和无奈更沉重了些,端着杯子的手指太过用力,都泛起了青白。
不知道为什么,李彧觉得说着这样残忍的话有一种奇异的快gan;大概他认为,邓京总是要比他父亲方法多许多,沦落到如今这步境地,完全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的失败。而他,作为放大李济痛苦的催化剂,为了逃避那种愧疚,他忍不住用这种转嫁的方式。
窗外下起了小雪,天空中细微点点,漆黑的夜透出一种微微的蓝色;李彧想,还未落地便在空中溶解的雪花,是这世上最干净的雪花。就像还没有得到便消失的爱情,才会让人那般不舍和眷恋。
“朕想邓侯爷应该是知道的,父亲身无重疾,年纪才过四十,怎么会这么早就去逝?御医说他忧思成疾,愈演愈烈,直到如今,终于熬不住。邓侯爷也应该知道,自从父亲离开京城,别居在蠡吾城,他便再从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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