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屋子里打乱的东西都收拾一遍;那两个婆子留下,今晚哥儿和姐儿就暂时由你们照看着,其他的闲杂人等没事就先散了罢。”
把这一切都吩咐完了之后,她看也不看郑姨娘的,直接就和彩云一起,领着奶妈子出了郑姨娘的屋子。
等到郑姨娘好不容易的挣脱了身后婆子抱着她腰的手,彩云和彩霞已经是出了郑姨娘的院子了。
郑姨娘心中一口恶气没地撒,转身过来,劈头盖脸的就是对着抱着她腰的婆子一顿打。
她一面打,一面还骂着:“你是个死人啊?就这么没有眼力见儿的?眼见得我被那两个小蹄子都给嘲讽成这样了,你还死抱着我腰不撒手做什么?赶明儿人家上赶着要打我了,你是不是也这般的死命的抱着我的腰,倒方便别人来打我了?”
打了一顿,骂了一顿之后,依然是觉得不解气的,便又提起脚踹了一脚,一口口水朝着那婆子的面上就吐了过去,又骂道:“呸,个吃里扒外的孬货。”
作罢这些之后,才气愤愤的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而林太太那边厢,她翻来覆去的好一会儿之后,方才刚刚有了点困意,正要睡着的时候,就被郑姨娘这边的那番大动静给惊醒了。
她不悦的就叫来了彩云和彩霞,问着这是怎么回事。
彩云仔细的听了一会,就道:“好像是郑姨娘那边传来的的声音。”
林太太不悦的说道:“这三更半夜的,她不睡觉又在那做什么幺蛾子?也罢,你们两个就过去看一看。”
彩云和彩霞答应着去了。一炷香的功夫之后,带着奶妈子就过来禀报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林太太今夜原也是心里不得劲的,这下子猛可的又听了这事,一时心里只大怒的。
她便骂道:“什么东西?原不过是个小裁缝家的女儿,整日的替人量身做衣裳的人罢了。抬举她做了个姨娘的,好歹也是要注意下自己现下的身份,没的倒是还和以往做姑娘时一般,泼妇样的就和一个奶妈子打起架来了。头发也揪散了,衣裳也扯破了,这当会却来说自己是个主子了?狗屁的主子。天底下还有这样的主子了?彩云,现下去玉堂苑那里去传我的话,就说郑姨娘仪态不端的,还有她院子里的丫鬟仆妇平日里也不知道规劝主子的,玉堂苑上下所有人等,都给我扣了三个月的月例银子。有不服的,也不用来报我了,直接拖了出去打一顿棍子就是了。”
玉堂苑正是郑姨娘所住的院子。
彩云答应着一径去了。
而这边彩霞还在回禀着:“太太,那个奶妈子还站在院子里呢。如何处置,请太太示下。”
林太太就道:“这还回我做什么?都敢和主子动手的奶妈子还留着做什么?直接撵了出去就是了。”
彩霞答应了一声,转身也去了。
林太太这才重又躺了下去了,想接着睡。
只是刚有的一点睡意又是被这起事给冲的一点都没有了。于是林太太只一晚上都没有睡着。
次日她便嘱咐了彩衣去前面看着,只要林老爷一回来了,立时就来禀报她的。
只是从清晨等到深夜的,别说是林老爷了,就是个人影也都没有看到。
次日也是如此。
直到第三日晌午时分,彩衣终于是跑回来禀报了:“太太,老爷刚刚回来了。正在他的外书房里呢。”
林老爷的外书房,就是那个如意苑了。
林太太听了,赶忙的就带上了彩云和彩霞,一径的去了如意苑。
到了如意苑的外面,有小厮报了进去,很快的,林老爷的小厮德儿就出来了。
“太太。”
德儿打了个软腿儿,叫了一声。
林太太敷衍似的嗯了一声,抬脚就想要继续的朝前走的。
“太太,”德儿的声音这次提高了一些,“老爷才刚歇下睡午觉呢。”
言下之意就是让林太太不要进去。
林太天皱起了眉,抬眼打量着面前半跪着的这个小厮。
德儿生就一副清秀的面貌,肤白唇红的,看起来甚是引人疼。
林太太知道,这个德儿是林老爷心尖上的一个小厮,且这个小厮本身也是个伶俐的人,自己虽说是这林家的太太,可等闲也还是不要得罪这个小厮的好。
于是她皱起的眉头便又松了开来,语气也放得轻了些:“你能否去对老爷说上一声的,就说我来找他,有要紧的事。也不耽误他多长时候,一炷香的功夫就够了。”
说罢就递了个眼色给身旁的彩霞。
彩霞会意,从袖子里摸出来一块银子,约莫也有个一二两重的,递了过去:“这些银子,小哥你就拿去打壶酒喝罢。”
有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况且林老爷原本也没有睡的,方才那句话不过就是不想见林太太的托词罢了。自己再去禀报一声,值得什么?左右见与不见的都是老爷说了算,自己说了不算的。
于是德儿就喜笑眉开的收下了这块银子,对着林太太笑道:“太太请稍等,小的这就去禀报老爷。”
彩云由不得的旁边轻哼了一声。
她是看不上德儿这样的人的。
虽说都是做奴才的,可也不能眼皮子浅成这样的。随便的谁给了银子,只差有个尾巴就是太太屋子里的那只哈巴狗了。
这次德儿的办事效率很快,不过片刻的功夫,他就出来对着林太太笑道:“太太,老爷请您进去呢。”
林太太让彩云和彩霞留在外面,自己独自一个人进了林老爷的书房。
林老爷此时正上半个身子随意的歪躺在一张花梨木的太师椅中,下面两条腿则是翘起交叉着搭在了面前的书案上。看见林太太走了进来,他也不起身的,只是笑着说道:“太太今日怎么有空闲来了我这书房里?”
论起来,林老爷其实是个标准的纨绔了。靠着祖上的福荫,每日无所事事,单管花银子的。除却一个赌,其他的吃喝嫖穿他都是占全了的。
只是他这个纨绔,却又高于其他一般的纨绔。
因为林老爷长了个好相貌。
面如冠玉的也就罢了,他却是生就了一双标准的桃花眼。
纵然他原本底子里是个滥情之人,可那双桃花眼看人的时候却又是满目深情,倒叫许多女子就醉在了他的这深情的目光之中。
而且他又是个会穿衣的。平日里衣饰华美,衣摆上连个褶子也见不到的,走到哪里去不会引人注意的了。
现下他就是家常的穿了一件象牙白的银丝暗纹圆领长袍,身子随意的往椅子那里一歪,除却他那两条架在案上抖个不停的两条腿,端的就是一幅画了。
林太太望了他一眼,随即就移开了目光,看着其他地方。
可以说,林老爷永远是林太太心里的一根刺。
不见的时候痛的跟什么似的,可真见着了,那也依然是痛的。
林太太便眼望着墙上的山水吊屏,也不与林老爷打什么虚语的了,直接开门见山的就说道:“周秀兰这个媳妇子想来你总是该知晓的吧?这个媳妇子现下已是有两个月的身子了。我听得有丫鬟仆妇说,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可能是你的种。现下我就是来问上你一句,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的种?”
这么大的事,林老爷听了,却是面色如常,一些儿变化都没有。
他眉毛往上挑了一挑,面上带了些许笑意,一双桃花眼也是勾了起来,看起来十分的销魂:“你说的是添福的那个媳妇子?啊,我是与她勾-搭了有五六个月的了。要是这般算起来的话,唔,那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还真有可能是我的种。”
林太太一时只被他这番话给气了个手足俱冷。
这般大的一个事,怎么在他的口中说出来,只不过就是我刚刚喝的是龙井茶还是碧螺春?算了,就当是碧螺春的吧。
什么叫还真的有可能是我的种?
林太太一时只被他气的说不出话来。
林老爷一见林太太被他给气的眼睁睁儿的,掌不住,便失声笑了起来。
他的这个太太,论起来真的是个合格的太太。
这么些年,仍凭他在外面再如何的眠花宿柳,几日几夜,甚至于几个月都不归家的,可这偌大的林宅,还是被他这个太太给打理的井井有条的。
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家里的事他从来都不过问,由着林太太自行去处理的原因。
他自然是知道,林太太今日特地的来找他,自然不会只是为着问他周秀兰的肚子里到底是不是他的种的事,所以他便在椅子里将身子重新的歪向了另一边,调整了个更舒服些的坐姿坐好,这才笑着问林太太:“太太,你今日来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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