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夜色》当作自己的翻身仗,不仅要得奖,亦要赚钱,所以一早把演员里面的票房担当初初放出来,只为吸引观众的目光。
片子很短。一开始,镜头对准的是一袭白衣——那是医生的白大褂,而后转到一双拿着解剖刀的手,随着手的移动,冷静淡漠的女声响起:“尸斑呈现暗红色,出现在头枕部、颈、背部,指压不褪色。腹部已形成尸绿。”
那女人似乎在走动,一片寂静中仅能听到她衣角摩擦的声音。
而后画面上移,可以看到女人的腰,那里挂着一个随她走动而轻微摇晃的工作证,上面照片有些模糊,但名字和职务十分清晰。
工作证突然静止,那个声音再次出现:“左下肺挫伤,双侧胸腔有少量积液,多处肋骨错位骨折,肝脏挫裂伤,腹腔出现积液。”
最后她走到一旁,放下刀,摘下了手套,动作几乎没有什么声音。
镜头终于对准了她的脸:略有些苍白,嘴唇颜色也极浅淡,脸部轮廓和五官美得惊人,而原本应因此而产生的艳丽之感却生生被冷酷的气质遮盖,令人只留意到那双静默清亮的眼眸,眼中似有微光,又仿佛有冰。
“死亡时间在昨天凌晨一点到两点之间,被殴打致死。”她说。
画面突然变黑,白色的字体晕染出现:夜色。
片子自始至终都很安静,john却看的有些喘不过气:“气氛好压抑,但是——初初你好攻!太酷了!”
虽然只有一个镜头,但初初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导演太会吊人胃口了,画面上这人看起来就让人想要一探究竟。”
邵一廷拿过手机:“很有商业头脑,这部预告片被放出来之后播放量惊人,微博这几天的热门一直是你和影片。”
初初苦笑:“突然觉得压力有点大。”
原本觉得自己拍得不错,但如果观众期待值太高,她很怕他们失望。如果还在拍摄中,她自然会想办法演得更令自己满意一些,但如今都杀青了,她就仿佛一个交了卷子的学生,尽完人事,只待天命。
john安慰她:“没事,你最早演成那破样,如今不也活得好好的。”
初初:“……”
这特么是安慰人吗?
邵一廷清咳一声:“你们下午要出院?方便吗,需不需要我送送你们?”
john寻思着如果大老板送,基本上就算遇到了记者也很好解决,不失为一个好主意,于是一脸希冀地看向了初初。
后者斩钉截铁:“谢谢,不用。”
几个月前还曾将车开到初初身边勒令她上车的邵总又一次没有勉强,点点头便告辞了。
初初一脸安慰地看着john:“终于不被大boss喜欢了,好轻松!”
john:“你难道不应该哀悼一下你失去了做老板娘的机会吗?——诶等等,他什么时候喜欢你来着我怎么不知道?”
*
傅女士已经很久没见到自家忙碌的小孙子,因此,邵一廷专程推了大半天的工作,留在医院陪着老太太做检查、输液,还有吃饭。
餐前他专程去隔壁了一趟,发现初初和john已经离开,病房也已被护工清洁过,有淡淡的消毒水味,床铺干净整洁,仿佛不曾有人来过。
傅女士看自家孙子回来,一脸嫌弃:“……我说你怎么在我这呆这么久,原来是来看小姑娘的,真是不孝!”
邵一廷无奈:“我真的是来看您,昨天才知道她也在,顺道而已。”
傅女士想到初初,叹了口气:“不过那孩子也是可怜,住院大半个月了,竟然没有一个人来探望,只出院这一天你去坐了坐,多亏她表弟照顾着,要不然真是……”
邵一廷愣住:“没人来过?”
“可不是,”老太太道:“没有父母,也没有朋友,之前我问她有没有男朋友,她没说话,估计是没有了,要不然怎么能不来照顾她呢。”
她说完,盯着孙子的脸仔细观察了下,发现后者这两年越来越不可爱,常年一个表情,什么情绪也看不出。
邵一廷神情自若地夹了棵小青菜给傅女士:“又挑食,别以为我没看见你把青菜挑到我碗里。”
老太太欲盖弥彰地道:“我是怕你吃不饱。”
……
大约是受不了被小孙子管东管西,傅女士一吃完晚饭就赶人:“回去回去,别来看我了,我一个人在医院倒清净!来了就让我吃小青菜!是我亲孙子吗?”
邵一廷有种如同对着沈念念的无力感,商场上的英明果断全然消失,只能投降:“我走了,过几天再来看您。”
傅女士:“千万别来了!”
邵一廷帮她掖好被子,转身朝外走,开门时却听到老太太又说:“如果下次带着小沈一起,还是可以来的!”
英明的boss大人几乎是落荒而逃。
心里面还不禁觉着,沈初初能同沈念念和自家祖母相处的好,实在是个很有能力的姑娘,不愧是他喜欢的姑娘。
提前打过了招呼,邵一廷下楼时,助手就在住院部门口等他,一见到他便上前道:“邵先生,刚才司机从停车场过来的时候,在门口看到了顾泽的车。”
顾泽是晨光旗下最有名的几个演员之一,一举一动都有无数人关注着,此时到医院来自然算不得平常,助手害怕出事,原本想先联系林燕丽,却不想邵一廷正巧下来,便尽职地同他报告。
邵一廷敛起眉,声音也是低沉,隐有怒意:“顾泽?”
他话音方落,助手就有人从侧门进来。
这栋楼里住得人不多,护士大都在楼上,厅里称得上空旷,此时有人来,就显得有些突兀。
邵一廷眯起眼看着走在最前面那人,半晌后,转身朝他走去,挡在了他面前,伸出手:“顾先生,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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