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金屁股在方凳上扭来扭去,短短的手臂往后背够着。
“是这边,还是左边?”赵易往她后背几个地方抓挠了几下。宝金还分不清左右,只能缩起脖子蹭着赵易的手上下左右的动,
赵易见她身体终于不动了小手又往脖子上挠,这一会儿功夫尽抓痒了,跟个小猴子似的,他有些好笑的拉下她的手,直到看清她脖子上的那些小疹子才僵了嘴角,那一块面积不小的疹子已经被她挠出了血点。
赵易认得这种疹子,湿疹易复发,经久不愈,他十岁以前,每年都要发作一回。
小时候赵易真真正正是个肉团子,皮肤白嫩,敏感娇气,春天出去往草丛里钻会儿,或热天下雨前屋内上潮,小腿上便会起湿疹,他妈不让他挠说指甲里有细菌会越挠越多,手换个地方挠,换个地方也会起疹子,他才不管那么多,偏要挠就要挠,等他妈拿药膏给他抹上,冰冰爽爽立即止痒。
他妈呼呼给他吹两口,骂他活该揪他耳朵要亲他憋憋屈屈的脸,他熊的,立马扭脸,他妈就巴巴亲在他脑勺上,亲好几口。
“别挠,会越挠越多,以后痒痒了等哥哥给你抓好不好。”赵易握住宝金没完没了动作的小手,掀起宝金的窄袖短衫,一看之下,就算他是个二十五岁的汉子,也差点湿了眼眶。
那一根根细瘦的肋骨和快要破皮而出的肩胛骨,原来宝金皮肤也是白皙粉嫩的,只小脸被晒得黑黄黑黄,赵易想到他第一天醒来,屋里只有这么个小姑娘,他胃部灼痛还恶心,吐得胸口上全是,又躺着动不了。是她佝着小身板抬着比里面装的水还要重的陶盆,一步一歇的进来给他擦身,一句话也不和他说,却将他照顾得极好,拿他的衣裳出去洗,洗完又举着比她矮不了的木桶去村里的水井打水,一次小半桶,来来回回几十次,最后还真让她把厨房的那口大缸给装满了。
此时看着玉白的肌肤上全是细密的小疹子,就没块干净的,赵易心里那叫一个难受,他只小腿长了一块儿,就痒得抓心挠肝的,宝金这么小究竟是怎么受过来的。他知道芦荟汁有消炎止痒的功效,可这种地方怎么可能会有芦荟。
对了,他怎么就忘了,马齿苋不光能散血消肿,对旺富有用,捣烂外敷或煎水外洗也可治湿疹,昨天他布陷井时发现附近一处十多米高的背光岩壁缝里就长有一大片,岩壁看上去滑溜溜的,他怕摔,就算知道这草沸水焯后能炒菜吃,浆汁饱满又鲜嫩可口,他都忍着没去挖。
心想,“这小屁股没几两肉,摔下来骨头怕是要断,划不来,我还是摘果子吃。”然后就丢开不管了。
今天是非挖不可,出去的时候他得带捆绳子,岩壁朝阳的那面有坡斜下,他从那边绕上去,拴住绳子顺着岩壁上方往下兴许安全一些。
宝金羞得拽着衣角往下一下一下撑平,不让赵易再掀开,本来想说她想自己挠,这下羞得不愿再开口了,觑着院门,幸好没有人路过看到,面对这个二哥她脸上难得有了些许生动表情。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不能悄悄自己挠。宝金长大了,答应哥哥的事就要做到。”
宝金还是不说话,赵易又趁机叮嘱了一番,操着一颗为人父母的心,自己都嫌自己碎嘴子,“不许煮土豆吃,不许一个人去河边。这两项绝对不许。”他捡回来的土豆都是有芽的,按方法处理后才能吃,两小孩老以为他还跟以前一样,不许他们吃独食。
赵易洗去指甲盖上的血迹,给宝金编了两条爽利的辫子甩在她肩侧,天天用篦子梳着再勤奋洗头,虱子快没有了,如果有白酒就好了,用白酒把头发全打湿,再用布巾包紧闷上一刻钟,虽杀不死虫卵,虱子却是能除尽的,况且酒也能杀菌,给宝金擦身正好。
赵易头上现只余寸许短发,他身体恢复后能自己动手的第一件事,就是剪掉那该死的头发,剪完后整个人都凉快了,想给宝金也松快松快,被旺富一把抱住肚子差点没勒成两截,宝金也是哆嗦着瞪他,跟真要了她命似的,他后来才知道村里只有长了癞皮的才会这个发型。
赵易让宝金帮他生火。石火,以石敲火,用铁片与石相撞底下放些易燃的火绒,宝金说得清楚演示出来也看着容易,一到他手上,敲不燃了,宝金顺理成章成了他随传随到的烧火丫头。
水煮沸后,他将瓦罐里喝剩的那点凉白开倒进竹筒,先舀满瓦罐,再将剩下的沸水倒进装着三人脏衣服的木盆中,这是最简单的杀菌方法。不敢让那两个碰沸水,出门前他先弄好,免得在外面又担心。
起身太急,头晕加上饿得难受,赵易差点载进沸水盆里,他慢慢弯下腰撑住膝盖缓过那阵眼冒金星的劲儿,细细喘着,暗呼好险,小身子隐在沸水蒸腾的热汽中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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