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许玄龄笑了一声道:“好个刁钻的小娘子!”却是不闪不避,任凭对方一脚踢来。
少女这一脚横扫,却见一股风力无端自面前这长须道人周身涌起,托住自己的腿脚,猛地一掀。
她单脚站着,这一下吃不住劲,顿时失了平衡,朝后跌去。
还亏得她基本功打得颇为扎实,连退数步,勉强化解了这股风力,才没有跌倒在地。
摇着蕉叶扇,许玄龄说道:“小娘子武艺出众,只是性情却太暴烈了些。贫道不过出头与你们两家讲和,原是一份好意,小娘子又何必下此重手?”
说罢,他俯下身来,拾起了地上那半截耳朵,又看了看高衙内的腿弯伤处。只见隔着布料,都见着那腿骨错位的模样,只怕方才那一锤再用力些,连膝盖骨都要打个粉碎。
高衙内此刻只是不停痛叫,鼻涕眼泪一发滚了出来,一时间怕是连话都听不见了。许玄龄摇了摇头,右手捏个剑诀,在蕉叶扇上虚画几下,只见阆风玄云扇上浮现出一道古籀写就的道符,正成“北帝珠,流丹毫,青帝池,玄水膏”十二字咒诀,正是货真价实的太平道甘露瑞应符。
蕉叶扇上灵光微闪间,一道隐带润意的和风已经朝着高衙内身上吹来。
只这一扇之下,高衙内的痛叫声就小了下去。
那些原本丢下高衙内跑出去的帮闲,此刻也大着胆子跑了进来,一叠声地叫道:“衙内,衙内,可要不要紧?”
看那模样,只怕他们爷娘老子患病的时候,也未必有这样殷勤。
许玄龄蹲在地上,摇着扇子,对高衙内和声道:“这位衙内,感觉可好些么?”
高衙内只是哀哀痛叫,勉强应声道:“这先生,好歹救俺一救!”
许玄龄笑得云淡风轻,立起蕉叶扇,敲了敲高衙内被打折的那条腿。敲到腿弯处,便又引得高衙内一声痛叫:“轻点,疼!”
他这里痛叫,那些帮闲篾片也是做足了孝子贤孙的派头,同声喊道:“衙内!”
许玄龄满面慈和笑容,向着高衙内道:“衙内这腿伤,看着严重,然而只是个外伤,只要寻个擅长正位接骨的郎中,便容易治了。可是衙内还有一处伤,却不是寻常人能治的。”
说着,他把手中半片耳朵,在高衙内眼前晃了一晃。
高衙内见着那半截耳朵,又是“啊呀”地一声惨叫,方才道:“这、这是俺的耳朵?”
许玄龄点了点头,方才说道:“这半片耳朵已经被撕了下来,就等于是一片废肉,寻常医士再没有法子的。只是贫道却得传了一个海上仙方,善能接骨续断,倒是能替衙内重新把耳朵接回去……”
他话没有说完,就被高衙内抱住腿,叫道:“好先生,你定是个救苦救难的活神仙,还请你救俺一救。这人没了耳朵,模样难看不说,俺荫补着一个环卫官,将来要去选铨差遣,没了耳朵,怎能过得了身判一关!”
许玄龄点了点头,笑道:“要贫道诊治衙内不难,只是贫道这仙方虽然不比那凤喙麟角熬成的续弦胶,可也颇为金贵,不知衙内出不出得价钱?”
他这里说话,那些帮闲篾片已经忙着应声道:“俺们衙内是高太尉的亲儿,什么价钱出不起!先生你只管诊治,不用怕俺们赊了汤药钱!”
许玄龄却不理会这些人,只是望着高衙内不语。
高衙内这个时候,也顾不上旁的了,拼命点头道:“先生要什么,俺都能支应起来,只求先生替俺接上耳朵来!”
“当真如此?”
“当然如此!”
得了高衙内这个保证,许玄龄笑得更加温文尔雅,向着那些帮闲篾片说道:“还不去准备笔墨来!”
那些帮闲里,有个看似读过书的,忙将随身笔墨取出来,连纸一并送来。
许玄龄接过纸笔,一面下笔如飞,一面向着高衙内和声道:“既然衙内如此诚心,我便救衙内一救。我这丹药虽然能接骨续断,却有一样药引子颇为难得,不得这药引子,衙内的耳朵终究接不上去。”
此刻高衙内也没了主张,只是点头道:“什么药引子,我都能叫人找来!便御药院里的物事,俺家大人也能请官家赐下来。”
许玄龄点头道:“似衙内这般说,贫道便放下心了。”随即将纸递了上来道:“衙内按个手印吧。”
高衙内不知许玄龄话中何意,将目光望去,只见上面龙飞凤舞的一行字道:“开封府人氏某姓字,不合于酸枣门玉仙观处调戏女冠,以至身体伤损。事即因我而起,何能诿过他人?不究殴伤之责,情愿立书为据。”
他的耳畔,只听得这道人继续道:“贫道所用药引,名为‘心怀宽大散’,衙内肯在这字据上留下名姓手印,便算是寻着了药引,贫道好与衙内接骨续肉。不然的话,贫道便只好眼看着这半截耳朵平白烂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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