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小盈取了荷包,欢喜的说:“傅姐姐那晚走的时候,叫我别叫醒你,我给她打洗脸水的时候,看到她往你荷包里塞了好多银票。”
“是么……”小盈喜欢叫那人傅姐姐,按照年纪,晚秋也得叫她傅姐姐,可惜了,第一个照面打得不好,她还是喜欢连名带姓的叫她全名—傅子姮。
荷包里确实塞了银票,还有两对花形玉坠,这两天全忙着收拾箱笼了,竟然没看自己荷包?晚秋莞尔一笑,抽了张银票给小盈。
“你叫上其他房里的小丫头,一块去街上。气色弄得差一点,省得被抓去当兵!”晚秋上下打量着小盈,“你给自己做两套衣服,给我瞧瞧有没有素净点的围巾,有就给我挑一条。剩下的余钱,你去碧珠那里走一趟。”
“碧珠姐姐那里?她不是怀了第二胎,她两个婆婆矜贵的很,不让外人去探望她?”
“那你就找她家当家的去。问问情况,她上次来,傅子姮还在我床上,也没聊上几句。”
小盈点点头,邀了其他房里的小丫头,晚秋望着一群穿红着绿的小丫头呼啦啦的跑出去。
时间一晃到了傍晚,女院收到一则巡逻军的贴士,说是打仗期间不允许有丝竹之声,以免扰乱军心……妈妈可气坏了,一众姊妹猜想,这次怕是战事吃紧。
晚秋心里估摸着,那傅子姮这冤家怕是八支脚都忙起来了,正想着呢,傅家就派了家丁过来。
“晚秋姑娘,我们家当家的前儿刚从内省回来,带了点螃蟹。膏肥的很,让我带过来给您尝尝。”
“没事去什么内省啊?你那个傅大爷是要离开漠克里吗?”
说话的是知画,女院的头牌,脾气烈性,风情入骨,当初傅子姮也是她的常客,院里常说傅子姮和晚秋睡了一晚上,就忘了知画,可见这床上功夫,还是晚秋最撩人。
晚秋不知道是谁传的,反正传得多了,她和知画就膈应起来。
“知画姑娘,我们当家的去内省,只是做买卖去了。”
“螃蟹我留下了,谢谢您。”晚秋给了赏钱,那家丁便走了,“知画,你要吃螃蟹吗?”
“骚螃蟹,吃了脏嘴!”
知画在城里的相好足够成军,眼下守城军的头目就是她的裙下客,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多年来风头不减,偏偏在傅子姮身上,摔了个小趔趄。
“你说什么呢?”这时,小盈带着其他小丫头回来了,这些丫头脸上惊魂未定,显然是刚受了什么惊吓,晚秋蹙眉,她瞧见一个小丫头的脸颊上有三四个唇印。
“小姐,我才一天不在,你就挨欺负了。”小盈冷眼道。
“天都黑了,全站在外头干什么?你们这帮小丫头,出去玩也不看看时辰,不是给你们怀表了吗?今晚都不准吃饭!”从红灯笼下走出来的就是女院的妈妈,四十出头,圆脸,看着很和气。
“把门关上。拴好了。”妈妈转身正要走,又转过来说:“哎?这是哪一房的小丫头,葵水都还没来,出去就鬼混了?脸上这唇印是哪里来的?”
那小丫头吓坏了,连忙捂住脸,害怕的往后缩,小盈连忙将她护在身后,说:“莺莺不是去鬼混,我们从裁缝店出来,要去买水粉,哪想到水粉铺外面全是……全是……军队里的姐姐……”
“噗……”知画笑了,“你这个小浪蹄子,见谁都叫姐姐,哈哈。”
“她们都比我们年纪大多了,难道叫妹妹……”小盈看向妈妈,“她们个个人高马大的,有枪,把我们赶到巷子里,说是亲了才让走,不亲就不让走。我们这才晚回来的。”
妈妈脸色立刻变了,晚秋问道:“多少个人?看到她们番号了吗,军服上有番号的。除了亲嘴,有没有逼你们做别的?”
“有三四十个……”
“刚开始是叫我们排队亲脸,后来……后来……”
“她们还给我们金耳环、金项链了……不过我们没要。”
“我看到她要了,还让她摸……摸……”
没一会儿,这些小丫头们就开始七嘴八舌的指责对方了,妈妈头疼的呵斥道:“都给我住嘴,小盈,你来说!全都跟我进来,说清楚。”
关了门,晚秋给妈妈倒了杯茶,各房的姊妹也全都坐定了,人人脸上都有些危急之色,毕竟在漠克里,当街为难女院的女孩子,这还是头一遭。
“小盈,你把事情仔细说给妈妈听。受欺负的,妈妈自然会为我们讨回公道。”
小盈眨巴着眼睛,一时间有些支支吾吾,晚秋给妈妈捶了捶肩膀,说:“这些小丫头都吓坏了,妈妈,我看,先让她们喝口水,吃点东西,再问,自然能问清楚。”
“是啊是啊,看着怪可怜的,这件事情太可怕了。”
“从前打仗再乱,我们有知画撑腰,也没人欺负咱们呀。”
“对啊,妈妈,我们略等等吧。”
知画倒是没说什么,喝茶吃糕,眼神在小丫头们身上来回看。
一刻钟后。
小盈定下神来,开口了。
“她们一共应该是四十二个人,我没看见番号,因为当时太害怕了,而且她们把我们赶到巷子里以后,就让我闭上眼睛。我们闭着眼睛的时候,她们就脱了外套,放在一边了。”
“妈妈,你听啊,这就是有目的有组织的欺负咱们。”
“还有呢?”妈妈叹了口气,问道。
“然后,她们就让我们睁开眼睛,让我们排队,挨个亲她们……刚开始没事,后来,有人就反过来嘴对嘴的亲我们,还把人拖到一边去,压在墙上,拿金耳环、金项链、碎银子、小金叶子出来,说要摸。”
“…………”
“我们都不愿意,但她们硬要摸。眼看就要脱我们衣服了,我就挣到一边,抢了一把枪,朝天开了一枪,街上就乱了,巡逻警要过来,她们就放了我们。”
小盈咬紧下唇,“我们都被占了便宜,但是……没有失身。”
像小盈这样十一二岁的姑娘,尤其是葵水都没来的,是禁止与客人厮混的,亲吻也不允许。
一般姑娘得过了16,才能接客。
气氛一时有些沉重,大家都望向知画,全女院上下也只有她知道军队里的弯弯绕绕。
“你们不用看我,临时打仗,拉过来的女军良莠不齐,有的新军可能就是小流氓,有的新军打了一辈子女光棍,从小地方来的,那看到女人就两眼放光,想娶回家当媳妇……回头我和樊军长聊一聊,眼下嘛,大家还是别出门了。”
众人无话,妈妈又叹了一口气,“今天的事,不准说出去。谁说出去,我就剪烂谁的嘴。现在散客是不接了,过两天听说有难民进城,你们就更不能出去,贵客还是照旧从后门放进来。就这样吧,各房管好自己的丫头,她们年纪太小,以前我们都忙,现在得好好教她们规矩,省得危机时刻不能自保。”
“是。”众姊妹应诺,妈妈上了楼,大家也散了。
晚秋扶着小盈回到自己院子里,亲自给她做了检查,把哪些地方外人能碰,哪些地方万万碰不得,什么叫破身,什么叫沾边等等,全都事无巨细的说清楚了。
“小姐,你说了这么多,反正就是不能让她们扒了衣服,摸了。舔了。或是拿手指……”
“对。”晚秋笑了笑,“我们家小盈真是勇敢,你还会开枪呢?”
“那有什么的,傅姐姐上次来,不是也带了枪给你玩嘛。她教你的时候,我也看着,就会了。”
“你啊……”晚秋笑着摇摇头,“饿不饿,她送了螃蟹来,要吃吗?”
小盈没事人一样的去厨房生火蒸了螃蟹,主仆二人对月吃蟹,小酌片刻,刚想问小盈碧珠的近况,就听见响彻全院的敲门声!
“嘭嘭嘭!”
“嘭嘭嘭嘭嘭嘭!”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还没到后半夜,大家都没睡着。
本就被小丫头们的遭遇弄得心神不定的各房姊妹,再次被这粗暴的敲门声弄得惊魂难当。
护院的全副武装的拿着长矛冷剑站在院子里,妈妈发髻未散,显然还没入榻就被吵起来了,她快步走到正门口,问:“外面是谁?大半夜的,敲我女院的门?”
“快开门!你们女院的丫头偷了我们的金叶子!”
上来便是诬告的伎俩,妈妈皱眉,每月给樊军长的银子可不少啊,军队再怎么着也不能找她们的麻烦,她又问:“你们是谁?凭什么给你们开门。”
“我们可是守城军,你又是谁?”
“我是这女院的掌院妈妈。你们是什么番号?谁麾下的?”
“我们是李军长麾下的。”
“哈哈,你们别蒙我了,守城的是樊军长,你这个李军长是哪只酸蒜头。”
“哈哈哈哈。”外头一阵哄笑,听声音也知道全是女军。
“姓樊得早就撤了,她父亲在内省自立门户,她当然要回去做顶梁柱。前天就换成我们李军长了,你们这群女院的,不看告示的吗?”
妈妈心下大骇,连退了好几步,知画也面目惊惧的走过来,小声说:“妈妈,我真的不知道那姓樊得是这样的缩头王八,占了姐的便宜,还回内省去了!!!她一点也没和我说。”
“你啊,是空长了一副好皮囊。”
知画捂住嘴,扭头便跑回自己院里去了,她的丫鬟也是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样子。
妈妈看向站在近处的晚秋,晚秋会意,让小盈拿了件藕荷色的披风过来。
她披着披风,对护院们说:“全都站到两边,夹上里,廊下,柱下,别让她们看见。”
护院们迅速隐藏起来,她又对众姊妹说:“给你们一刻钟,穿好,收拾好,去隐门那里等着,见势不妙,赶紧离开这里。”
众人欲言又止,但还是依命而行。
“小盈,你现在就从隐门出去,找傅子姮,就说我要被长官们轮了,看她救不救我。”
“好。小姐,我这有刀,你拿着。”
小盈悄悄从袖子里把枪递给她,小声说:“里面子弹很多,你打死她们这群臭不要脸的。”
(女院里不能藏枪,小盈只好说是刀了。)
晚秋深吸一口气,她整了整领口,徐徐的开了门。
门外一阵吸气声,这群女军匪个个壮实高大,都两眼放光的盯着晚秋。
“各位长官,现在已经很晚了,我们女院的姊妹都已经睡下了。长官们说我们的丫头偷了你们的金叶子,能详细说一下事情的经过吗?”
“你……你是谁啊?”
“叫什么名字?”
“真漂亮啊,你多大了?”
“长官真爱说笑,在女院的,我是谁,各位都清楚。奴家叫晚秋,漂亮是不敢当的,至多是长相端正些,让各位长官能看得顺眼些,是奴家上辈子攒得福气。谢谢各位长官的抬爱了。”
“哟哟哟,这把嗓子,也是动听的很呐。”为首的那个走过来,“我听说你们这里不接客了,那这大半夜的,你开门让我们进来,是干什么呀?”
“就是啊。”
其他几个也围过来,像是饿狼嗅吃食一样的望着她。
“各位长官,还请先把事情说明了,咱们再闲谈吧。”
“哦,事情啊。你要是今晚陪我一晚上,什么事情都不会有。我们,以后就罩着这一片了。”
“那是长官抬爱,但晚秋还是很惶恐的。您还是说一说事情,我好把这偷东西的小贼抓住,给各位长官一个交代。”
晚秋说着说着,就靠在了墙上,为首的那人顺势将她抵住,拔了她的发钗,如瀑布般,一头长长的乌发散落开,居然长至她的小腿肚。
“我这么跟你说吧,我们是来找乐子的。”那人在她耳边说着说着,双手就扎紧了她的腰,彼时正要强吻她的唇呢,就听得一声枪响划过!
有人风一般抓住她的手,将她拉入怀中,晚秋转过头,紧紧闭上眼睛,紧紧抱着这人,浑身都发抖起来。
“还有没有王法了?大半夜的,你们这群新军是白天没练够是吧?看来我得和李军长说,得加你们的操时啊。”傅子姮穿着银灰色对襟长衫,一手拿着枪,一手抱着晚秋,满脸笑意,眸底确实怒火中烧。
“哦……原来是傅大小姐。”为首的人向后退了退,又看向那绝色的晚秋拥着傅子姮的样子,心里不是滋味的说:“原来这位晚秋姑娘是傅大小姐的良人……那我们当然不会夺人之好。”
“麻溜的滚,还想怎么样?吓了我的人,我没把你蹦了,已经是看在李军长的份上了,你要是再他大爷给我废话,我废了你,你信不信?”
“那傅大小姐,您好好玩,春宵一刻值千金。”
“你那眼神什么意思?”傅子姮放开晚秋,两步并作一步走过来,拿枪托那么一砸,就这么和为首的打起来,“在漠克里,还没谁敢这么拿眼珠子觑我,你这个丫头片子,敢这么看我?我呸!下贱胚子,还出来找女人?我们漠克里的女院,也是你这种下九流的兵们能进的!就你们这样,也只能去睡那些没胸没屁股的男人!”
顿时一片混乱。
拉架拉得半天才止住,傅子姮扶着腰,“你她爹爹的真会找时间啊,搅得我螃蟹也没吃,我的人也被你那脏手给碰了,你再觑我!再觑我我挖了你的眼珠子!”
整个漠克里,谁人不识傅子姮呢,她们尽管是外头杂七杂八拼成的军,也还是没打算惹她,为首的气哼哼的被一群女军匪们拉走了。
傅子姮指派着手下人,“给我把这里团团围住,守好了,一个母蟑螂都别给我放进去!”
“别气了,你这腰还疼吗?进去,我给你揉揉吧。”晚秋也吓得够呛,几天不见,这火气怎么这么大呢,晚秋抚着她气得起伏不定的胸口,傅子姮反手握住她的手,连连在她手背上亲了好多下,“消消毒,消消毒,这群小丫头呀。”
亲了无数下,她这才满意,“晚秋啊,我不是给你枪了吗,你崩了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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