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叶孤城的问话,他同样顿了顿,有些不解的问道:“你说什么为何?”
叶孤城依旧没有动筷子,只是到底还是解释了一句:“我们这等出家人,也可食荤腥?”
此言一出,冲夷呆了呆,筷子里夹着的兔肉滑落在盘子里,半响之后才有些艰难的问了叶孤城一句:“你……你要出家?”
叶孤城的眉头拧起:“当年一入纯阳,我不是便已经出家了?”做了道士,难道还不算是出家?
冲夷愣了一下,艰难的思索了一下叶孤城的意思,而后忽然忍不住笑出了声:“谁跟你说咱们纯阳宫的道士是出家之人了?前些日子你有个师侄成亲,纯阳宫整整热闹了一天呢,原来你不知道?”
见叶孤城并没有多余的表情,冲夷又锤了一下自己的掌心,有些恍悟道:“啊,为师记起来了,那时候你正在论剑峰悟道,恐怕没赶得上观礼。你那师侄估计也不耐烦给你个小儿行礼,索性也就没去寻你了。”
叶孤城方知自己有所误会,便也夹起那块兔肉吃了一口。冲夷见他恐怕是在吃这两年来的第一口肉,便有些赫然的干咳了一声,对叶孤城继续解释道:“蔬菜米面一向是纯阳宫统一发配的,可是要是想吃肉,那就得自己在山里寻了。为师平日忙于习剑,所以就……这不,今日偶然瞧见了只兔子,便顺手打回来了。”
“习剑本就是大事。”微微点了点头,叶孤城只吃了一块兔肉便没有再动,只是夹了一块小白菜静静咀嚼。叶孤城说,习剑本就是大事。言下之意就是在说,口腹之欲不过是小事,不值一提。
冲夷眼中迸出一抹赞赏,也不再说话,师徒二人对坐,这一餐很快结束了。除剑之外,心内无物。他这个徒弟,仅仅是这份心性,就足以称得上是不世之才了。更毋论他那份仿佛是前世带来的习剑天赋。冲夷有一种预感,纯阳三百年未曾见过的天眷者,也许就将出于他的门下。
所谓天眷者,便是纯阳宫自安史之乱之后的不传之秘。无人知道天眷者几代纯阳才能出一个,也无人知道天眷者到底会出在哪一脉的门下。唯一能够知道的便是,所有的天眷者都是惊世之才,于剑道一途之上,同代之人无人能出其左。
——一人掩盖一世之光,使同代用剑之人黯然失色,此等天赋,不是天眷,又是什么呢?
年岁久远,冲夷也只是从纯阳宫泛黄的书册之中看见所谓“天眷者”的传说,他甚至不能确定这个传说是否真的存在。他只是有些傲然的想着,所谓的惊世之才,若是他的徒儿叶孤城都称不上,那又有谁能称得上?
知道纯阳道长并非出家人这件事,对叶孤城并没有太大影响,他依旧每日习剑悟道,三年也很快又倏忽而过。
在这三年中,叶孤城的剑法自然有所精进。然而,即使重来一次,也并非没有瓶颈。更何况,他已经走上了一条和原来完全不同的路。
曾经,他是天上飘逸的云。而今,他是崖底终年不化的雪。山中五年,他并未完全出世,白云城到华山的路途遥远,可是信件却依旧是一月一封。父亲留给他的管家是极为稳妥之人,在他离家习剑的日子里,管家将白云城的大小事务安排妥当,让他并无后顾之忧。
白云城身处南海,南海环境复杂,暗潮涌动,周遭环视白云城的岛屿不知凡几。如今那些岛屿之人不敢来犯,一是因为白云城地广人多,非一朝一夕就能拿下之地。二却是因为上一代的白云城主,也就是叶孤城的父亲的一剑之威。
当年叶孤城的父亲亦是绝世剑客,一柄长剑护一城安康,丧在他剑下的豪强不知凡几。留下的追云十二卫即使在叶孤城的父亲不幸身陨之后,仍旧威赫周遭海域。若非如此,白云城如此富硕之地,早就被周遭的小岛分食殆尽。
可是叶孤城知道,这样的安宁是暂时的。几年之后,这些周遭小岛的海盗就会连接成水寨,一举来犯。前世他尚在习剑途中,奔回白云城之时,虽然城池尚且未被攻破,然而白云城亦是残胜。追云十二卫折损八位,其余四位无人肯退,仍在血战。城主府只剩妇孺,千余府兵倾巢而出,折损半数。
若非叶孤城归来及时,若非他当时剑术已经卓绝,能连战九位好手而不败,白云城破的后果将不堪设想。
思量许久,叶孤城终于还是决定下山——他将要走上一条不同的路,可是那条路不是让他推卸责任。他身为白云城主,守护白云城之安宁责无旁贷。
又一次还剑入鞘。他的剑异常的快,比三年前的自己快,也比前世的自己更快。可是,却依旧觉得缺了些什么。这便是所谓的瓶颈了。
紧了紧手中的剑,又在心中转过了南海如今的局势,叶孤城缓缓望向纯阳的远山寒雪,终归不再犹豫,迅速的向冲夷道长的清修之所而去。
#师父今天也在很努力的重建着城主的三观#
#吃素两年忽然被告知自己是可以吃肉娶媳妇儿的城主,今天也想要收获几根蜡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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