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走了过去。
君瑄看着叶孤城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他们还穿着一身一模一样的白衣,手中也拿着彼此的佩剑。这一刻,君瑄只觉自己胸口甜暖。
“师兄。”她轻轻的唤道。
秋夜寒凉,她竟然只穿了一双薄靴。叶孤城径直走到了君瑄的面前,俯身将小姑娘抱起,让她踩在自己的脚上。手臂环绕上女孩柔软纤细的腰身,叶孤城只觉得这些年来积压在他心头的大山终于被移开,心境竟然是前所未有的满足与轻松。
皇帝看着远处的那两道白影,心中忽然涌现出一点惆怅。都说女心向外啊,他家十七小姑也太向外了一点。
若是白云城的老管家和叶嬷嬷知道了皇帝的吐槽,一定会不顾对方是九五之尊,也要啐他一脸——到底谁是外啊?那分明是他家城主养大的,是他们自己家现在的小姐,未来的夫人好吧?
而花满楼亦注意到了君瑄这边的动静,他沉默了一下,一贯温润的脸上转而浮现出如同以往一般的笑意。
实话讲,花满楼不是不明白明白,他们花家没有养育过这个小姑娘一日,纵然担心,却根本没有立场指责。而叶孤城之所以能够受了他们的指责,并不是因为要给花家面子或是如何,而是因为他足够珍视君瑄。
因为珍视,所以不舍得他的小师妹夹在家人与自己之间左右为难。
如今他们花家担心的事情已经完美解决。花满楼极清浅的叹息一声,却是转身离开——他要修书给家中传达今夜之事,然后,他们家小姑娘的嫁妆也该准备起来了。
错失了十五年,他们能够为小姑娘做的事情实在太少了,所以仅能做的几件事,就一定要做到最好。
西门吹雪一直在一旁注视着众人各异的神色,一直到事情尘埃落定,他都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也不曾说过一句话。
可是西门吹雪毕竟是西门吹雪,他就是单单站在那里,也没有人能够忽略了他的存在。
皇帝注意到了,但是他没有对西门吹雪多言,而是神色如常的对苦战了一夜的众人道:“诸位壮士今夜护驾有功,朕定论功行赏,天色不早,诸位可以离宫了。今日之事,诸位三缄其口才好。”
说着,他对君瑄微微点了点头,而后招来人收拾寝宫,转移尸体,擦洗血迹,自己却去了寝宫的偏殿休息。几个时辰之后他便要上早朝,届时恐又是一场恶战。
陆小凤也注意到了西门吹雪,他走了过去,拍了拍西门吹雪的肩膀,道:“好了西门,虽然今夜你没能与叶城主比剑,但是咱们误打误撞的救了圣驾,也算是……”好事一桩。
陆小凤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西门吹雪走到了叶孤城的面前。
“九月十五之期尚未过,紫禁之巅亦然尚存,此般佳期难得,你可愿与我一战?”
陆小凤瞪大了眼睛,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是西门吹雪的朋友,所以根本就不相信西门吹雪在叶孤城已经苦战一夜,而自己此夜并未出手的情况下约战。
若真是如此,这样的行径……简直就是下作。不说背离了西门吹雪一直所追求的道,更违背了最起码的江湖道义。
刚要离开的老实和尚和木道人,以及司空摘星,也都因为西门吹雪的这句话而停住了。与陆小凤的想法相似,众人的心头都浮现出一抹异样,望着西门吹雪的眼神也有些不对劲了。
这个时候,却听见一道清越微凉的女声传来。只听君瑄郑重道:“愿与一战。”
身量娇小的少女从叶孤城的怀里走了出来,她的手中已经换过一柄剑。那是她的剑,那柄沾染了无数贼子宵小的鲜血,于纯阳深雪之中荡涤了数载也未能掩盖住其身煞气的,赤霄红莲。
一身白衣的少女就是手持着这样的一柄剑,淡然迎上了西门吹雪跃动着滂沱战意的目光。
她的眼眸之中已无波澜,仿若最纯净的琉璃一般。赤霄红莲的煞气侵染不了她,西门吹雪的战意感染不了她。因为君瑄永远都有自己的方向,她的道,她已经寻到了。
不约而同的,西门吹雪和君瑄身形一闪,奔至太和殿前。而后两人足下一点,竟然使了相同的一招,一纵梯云,若飞翔的灵鹤一般落于太和殿的屋脊之上。
月,依旧是原本的月。台下的观战的人,只多了白衣执剑的白云城主,少了折扇轻摇的花家公子。而紫禁之巅之上对战的二人,却换成了西门吹雪与君瑄。
这一战,是君瑄应允多日之战,亦是西门吹雪数月以来之所盼。而今,万事皆了,他们二人亦是状态最佳,此刻不战,更待何时?
明月渐垂,时间所剩不多。此战非关生死,两人又何须多言!
剑,已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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