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地石洋说:“石先生,您的胃还没好就早点回酒店休息,我自己坐公交车回家就好。”
石洋斜睨她,语调低沉:“我说过要送你回家?”
得!算我自作多情。田果强忍着怒气,虽然白吃一顿饭,但也耽误了一天生意,顺了几口气她说:“谢谢您今天请我吃饭,既然没有其他事,我就先走了。”等了几秒见石洋没拦她,田果脸色讪讪地转身离开。什么人啊,喜怒无常的!
协和医院门口有一辆直达北极阁那片胡同的公交车,很晚了,田果看了下站牌子,正好能等到末班车。街上行人稀少,车站除了她,也只有三位乘客。偶尔开过去一辆汽车,扬起风灌进脖子里还真有点冷。
正垫脚伸长脖子看公交车来了没,一辆红旗轿车停在她跟前,车窗摇下,石洋探过身子说:“田果,上车。”伸手打开副驾驶一侧车门。
“不用了。”田果指指后面的十字路口,公交车正在那里等红灯,“车已经来了,您忙您的去吧。”
“还在生气吗?刚才我开玩笑的。”他淡淡的澄清。
田果笑了,“您多心了,我没生气。”我哪敢生你的气啊!而且最近被钮焕然那个控制狂锻炼的已经对一般男人的暴脾气有免疫力了。
“那就赶紧上车,别磨叽。”石洋忽然失去了耐心。田果无奈,想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你跟钮焕然到底是不是表兄弟?这时,公交车也开始进站,红旗挡住去路,司机只得狂按喇叭。
“哎呀,你俩有话能不能去一边说?我们还要赶着回家嘞!”乘客们怨声载道,把田果与石洋看成了一对闹别扭的小情侣。田果无奈,在大家飘出的阵阵白眼儿中窜上了红旗轿车。
“真够矫情的。”田果刚把车门关上,石洋就淡淡说了一句。
你不矫情!田果没搭理他,扭头看向窗外。
“行了,别生气了,一个玩笑而已,快告诉我你家住哪儿。”手握方向盘,石洋看起来有些兴奋,像偷跑出家门玩耍的富家少爷。
“北极阁。”顿一下,“你认识路吗?”认识这么久,田果从没见过石洋开车,每次来秀水,他都是坐在后面让小浩开车。田果一直以为他没有驾照。
“你觉得我像路痴?”
“我不是那个意思。”田果轻声解释,“你十岁就离开北京了,平日里又不开车,我怕你不认识路,主要是浪费汽油。”
一个十字路口红灯,汽车停下,石洋拉开车窗然后慢慢点起一颗烟,吸一口,看挡风玻璃上映出的自己与田果说:“你知道我的童年是怎么度过的吗?”他扭头看她一眼,淡淡的烟味飘来,“小时候我父母工作忙,爷爷也是,所以家里只有我跟保姆两个人,保姆不识字,她是好人,一日三餐给我做不重样的饭,但我们没有共同语言,我从小身体不好,我妈怀我时,爷爷跟父亲都在朝/鲜战/场,她每日提心吊胆,出生后连奶水都没有,有一个老中医说,我这脾胃不和的毛病应该是打娘胎里就烙下的病,治不好,只能慢慢调养。”
红灯转绿灯,他重新启动汽车,被黑色夹克包裹着,令他看起来比往日更加冷峻。
冷峻中还有一点痞痞的感觉。
像刚在中环旺角的某条街道里完成不见光交易的黑/道大哥。
石洋说:“因为身体不好,所以十岁前一直就在家待着,家里人为我请了最好的老师在家授课,相当于私塾吧。识字以后,有时一个人在家我就开始看书,正好我有一位叔叔是管理交通的,有北京各个区县的地图,我闲的没事,就一张一张的看,不是我吹牛,四九城的每条街道我都去过,你说的北极阁一共有九条胡同,在崇文区,离这里并不远对吧。”
其实田果已经有点听晕了,没想到石洋会跟自己讲到童年,“嗯,是,是的......”反应了好久才蹦出这么一句。
胡同狭窄,快开到时田果对石洋说:“您就停在路口吧,胡同有点窄,路两边又都放着自行车跟杂物,别一会儿把您车刮了。”
“没事。”石洋没停车,只是放慢了车速缓缓驶入阴暗狭窄的胡同。
胡同地形复杂,板车,自行车,三轮车,电线杆子,破电线纵横交错,终于,开到一处狭窄的小路口时,轿车被迫停下。
“就停在这儿吧。”田果生怕石洋硬往里闯。
石洋探出头借着路灯斜射过来的灯光看了看前方形式,确实走不动了。“你家离这还有多远?”
“不远了。”
“具体点。几十米还是几百米?”
“再绕过两条胡同就到了。”田果对数字不敏感,只得笼统地答,意思是反正也不远了,你可以从这儿倒车回家。
“行。”石洋把轿车火一熄,打开车门,“下车吧,我送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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