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咱们娘儿几个好好说说话。”
何姑姑接过阿奴道:“这样,老奴带这舅甥两个到宫里逛逛,您几位也好说话。”
阿奴倒是个乖的,一点都不认生,只瞧了何姑姑两眼,便指着外头道:“玩,玩!”
贾敦也是无奈,“姑姑可要麻烦您了,这孩子就是个坐不住的脾气,在苏州的时候,只要醒来便要到外头玩,这会子要闹腾您了。”
何姑姑应下了,
“娘,父亲最近可好?”冯玉儿问起了冯继忠的近况。
贾敦说道:“你爹这两年倒也没什么事,除了隔两日到你祖母坟上去看看,便是在家里抱着阿奴吟诗作赋,冯家子侄里有想上进的,只要过来他便倾囊相授,倒是好为人师,说来过得也算逍遥。”
“这些日子,他也想明白了,前些日子,太子爷来了信,问他今后打算,他一句说了不想做官,而是开家书院。”
没想到徒元徽居然会给冯继忠提前写信,冯玉儿不免心中一动,问:“太子他信上的意思是?”
“听你父亲的意思,太子爷想让他进东宫做属官,只你父亲一是上回在京城遇着那事,至今心有余悸,二来呢,上了年岁,也少了争胜之心,”贾敦笑道:“我这回来,也是帮你父亲带话,他这回想好了,下半辈子就当平头百姓。”
冯玉儿说道:“父亲既然要开书院,当坚持此心才好。”
贾敦说道:“我会看着的。”
***
一封东山府的奏折此时正摆在弘圣帝的御案上,弘圣帝抱着双臂,问徒元徽,“白德恒密奏,东山府皇商程家私造兵器一事,你可早就知晓?”
徒元徽摇了摇头:“回父皇,此事既是密奏,儿臣自是不知。”
弘圣帝冷笑:“那白德恒是你的门人出身,这等大事,又牵涉到老四跟老十他们,能不同你商量?”
“父皇……”徒元徽心下一沉,东山程家老早就投靠徒元晔,这是他前世便知道的,当日起事逼宫最后关头,明面上太子一党的程家摆了他一道,在送过来的兵器上做了手脚,以致于徒元徽带着人进到宫里,根本不堪一击,跟傻子一般束手就擒。
“太子,朕老了,这位子迟早是你的,他们威胁不到你,何必要这么急着对兄弟斩尽杀绝呢?”弘圣帝长叹道。
“皇上若是这般想儿臣,儿臣也无话可说。”徒元徽淡淡地答道。
斩尽杀绝?徒元徽心中冷笑,白德恒的折子上写得清清楚楚,程家目前修造的兵器,有三成并不在账册上,而是偷偷运到了徒元齐在东山府的一个庄子的地库里。
难道这些明晃晃的铁证,还不能让弘圣帝警醒起来?徒元齐前两年被徒元晔推出来牺牲,如今跟个龟孙子一般被幽禁在府中,但徒元晔最忠心的跟班徒元诚已然接管了他所有田产,地库之事到底是谁的主使?岂不昭然若揭!
难道父皇一点都不想知道,他的这些儿子们勾结皇商私藏兵器,到底是为了什么图谋?
白德恒出生入死打听出来的消息,在弘圣帝眼里,竟是自己这太子出于私利,存心要给那帮兄弟们下套?
只可恨,弘圣帝对徒元晔等人暗中壮大势力,竟是视而不见,这种近乎纵容的态度,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父皇果然对自己起了防备之心,用徒元晔来钳制他?
所谓皇家父子也不过如此,自己这般退让,皇上还是如当年一般,对自己生起芥蒂,甚至依旧不分青红皂白、是非对错。
上一世的失败,是他这太子当得太不像样,又分不清忠奸,这一点徒元徽承认,最后被人暗算就擒,输了他也没话说。
到了这一世,徒元徽自认已然睁开双眼,更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唯恐哪处失了小心,只是如今仍旧招来父皇猜疑,徒元徽心里无力得很,他也不想强权面对父亲。
“好了,就这样,你先下去,这折子便留中不发,回头跟白德恒说,好好做他的知州,别尽想做些哗众取宠之事,以为这样便能得朕的赏识?不该管的,就少管!”弘圣帝随手将折子扔到了一边。
端详着徒元徽离开的背影,弘圣帝揉着生疼的脑袋,心下也有一些迷惑。
明明那是他最爱的儿子,从小如珠如宝呵护在手心,为何现在却对他日胜一日地厌烦?
程家私造兵器之事,若搁在以往,他定要追究到底,只今日,他想的却是,为何此事是徒元徽的人捅出来的,莫非太子爷竟是比他这当皇帝的更洞若观火,细致入微,难道,是他堂堂一国之君老了?
“皇上,您昨儿个同甄贵妃说好,要到景阳宫用膳,瞧着这时辰差不多,不如您歇一会儿?”安公公在旁边轻声提醒了一句。
“哦,那就去吧!”弘圣帝醒过神来,自从徒元升去川南赴任,甄贵妃虽谈不上茶饭不思,只这心里挂念着儿子,免不得病了一场,弘圣帝宠爱了她那么多年,便是如今没了当日痴迷火热,可夫妻恩情还是有的,该照应的地方,弘圣帝自然要照应周全。
康安不想动,何姑姑也就随他了,而是和杏月领着阿奴同可卿到了御花园,这俩孩子都学会走路,正是新鲜的时候,见到前面一片草棵子,就有些奈不住,开始在大人怀里扭来扭去,直吼着要下地,何姑姑索性放下他们,同杏月还有几个奶娘一块,在后头护好了。
可卿平日里算是乖姑娘,只今日突然来了一位年岁差不多大的小舅舅,又是个极活泼好动的,免不得起了崇拜之心,跟在阿奴后头,便还一个劲地瞎跑,口中还不迭地道:“奴,舅舅,等!”
阿奴没可卿那么喜欢说话,却比宫里长大的孩子接地气,什么都能拿来玩,这会子拣到一个不知谁绣鞋上掉下来的绒团儿,便当个球在扔,然后自己再上去拣回来。
却不成想,扔到最后,绒团竟落到了一双龙靴之前。
“奴婢参见皇上!”何姑姑瞧见皇上过来了,忙领了孩子,带着杏月几个上前行礼。
弘圣帝扫了一眼地上两个孩子,上去摸了摸可卿的头,随后瞧着正望着自己做好奇状的阿奴,问何姑姑,“这孩子哪儿来的?”
何姑姑回道:“禀皇上,他是太子妃的弟弟,小名阿奴,这会子随冯夫人进宫来瞧他姐姐的。”
弘圣帝想了想,笑起来,“原来是冯继忠的老来子,竟长这么大了,瞧着同他姐姐倒有几分相像,”转头,弘圣帝对安公公吩咐道:“既然冯夫人带着小公子来了,备些赏下去!”
“遵旨。”安公公笑着答过,便示意何姑姑带着孩子们退下。
待又走了几步,弘圣帝忽然停下来,问道:“朕记得冯继忠当年报了丁忧,是不是快满了。”
“皇上记得没错,”安公公应道:“也就差不了几个月了。”
弘圣帝嗯了一声,便没再说什么。
***
这边后宫,可卿越发粘住她那位阿奴舅舅,只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贾敦再舍不得女儿,也不放心冯继忠一个人在京城,半日过后,还是决定告辞了。
那一头可卿弄明白小舅舅这是要走的意思,更是一把扯住阿奴的衣裳不肯放,阿奴想来也舍不得小外甥女,俩孩子于是比着嚎啕大哭起来。
大人们一时都哭笑不得,冯玉儿同何姑姑一人抱着一个哄,无奈小丫头是个倔的,死都不肯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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