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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破晓,露重,空气湿寒。
当第一缕日光斜入厚重的窗帘缝隙内,余念就醒了。
她没开窗,睡的又迟,一觉醒来,脑仁涩疼,缺氧了一般。
桌上还留着昨夜喝剩的咖啡,浅浅的苦味在房间里蔓延。
余念洗漱了,换好衣服,端上杯子出去。
厨房里,是张姨在烤面包。
桌上放着一小碟深黑的蛋糕,是提拉米苏。
她随意用过几口,喝了半杯牛奶就不肯再吃了。
余念信步走进庭院,看到沈薄半倚在藤椅上。
他的眼睛半阖,嘴角染上一点笑意,对她的到来恍若未闻。
沈薄正听着穿黑色燕尾服的男人在演奏钢琴曲,是Ludwig van Beethoven的《月光曲》。
余念企图说早安,又想起他昨日所说的,不能以无礼举动打扰钢琴家的举动。
于是她悻悻转身,走回洋房里。
余念去了小白的房间,敲了敲门,又想起对方听不见,一时间有点无所适从。
不过很快,门就打开了。
小白抿着唇看她,眼中依旧有茫然与警惕。
余念在纸上写字给他看:“早安。”
小白点点头,依旧没什么表情。
她越过他的身体,环顾屋内,窗帘都被拉上了,黑压压的一片,很压抑。
“我可以进去吗?”她又问。
小白侧身,放她进来。
余念视线下调,对焦到他手上细细软软的链条,是由几条铁丝锻造在一块糅合而成,几乎是坚不可摧。
她问了一句:“会疼吗?”
复而想起他听不见,又写下:“手疼吗?”
小白摇摇头,坐在椅子上,又一动不动了。
余念不出声,细细打量他。
他的脸色比昨天还要苍白,被光一打,颊侧浮现一层薄薄的绒毛,还有一些细微的血丝。
他那样的弱不禁风,竟会让她产生一种保护欲。
余念拉开一点窗帘,在他探究的目光下,写了:“我可以拉开一点窗户吗?我觉得你可以看看外面的世界,即使听不见……也很美妙不是吗?”
小白没有拒绝。
她又大着胆子问:“你会说话吗?我听说耳聋的人因为心理问题,常年不说话以后,就会连带着丧失说话功能,甚至是对眼睛也会造成影响。那你呢?不说话是这个原因吗?”
她写了亢长繁琐的一段,递到小白面前,要他看。
“我……”小白像是个羞涩的大男孩,要他笑就勉强笑一声,才出了一个字,觉得音调沙哑扭曲,就不肯再说了。
“别怕,我不在意你的声音。”
“我……”他又一次鼓起勇气,最终还是没能成功说出一句流畅的话,垂眸,不语。
余念不逼他,在纸上跟他对话,虽然他常常三句只答两句,但也算是相谈甚欢。
她问:“你喜欢吃什么?”
他不答。
“我喜欢吃酸辣粉,还有米线,凉皮也好吃,你吃过这些小吃吗?”
小白怔怔看她,最终摇摇头。
“那我给你做,做好了端上来给你,你能吃辣吗?”
小白抿唇,小心翼翼在纸上写:“一点点。”
“那好,你等我。”她不急于逼迫小白说出真相,这样只会适得其反。
余念照着网上的做法,真做了两碗酸辣粉端上楼。
“你吃吃看,我不知道味道怎么样,肯定没有外头店里的好。”她满心期盼地望着他。
小白怔松一会儿,拿起筷子,夹了一根,结果被辣味呛到了,咳地面红耳赤。
余念给他递水,又拍了拍他的脊背,焦急问:“没事吧?”
小白以手掩唇,缓缓摇摇头。由于咳嗽,情绪变得激动,他的脖颈都从薄弱的浅白变成了浓烈的绯色。
余念想要把面撤下了,又被小白小心翼翼地拦住。
他一声不吭,再次举筷,吃了一小口。
他慢条斯理地吃着,余念则在旁边陪他吃,浅浅笑,这个人倒是很有意思,是因为不想辜负她的美意,所以才这样吃的一干二净吗?
“吃不下不用勉强的,我口味比较重,都险些忘记顾忌你了。”余念说。
小白只沉默地吃着,不语,最终,一碗面就这样见了底。
临到中午,余念跟小白道了别。
他这次没闭眼,态度也有所转变,不再那样疏远而警惕。他的手紧攥住门把手,一瞬不瞬盯着她。
余念哑然失笑:“我下午再过来。”
小白迟疑地点了点头。
她没有回头,在转身时,原本扬起的嘴角一点一点落下,归于平静。
到了厨房,余念在拿碗筷时与沈薄插身而过,听他似笑非笑说了一句:“余小姐,昨天的问题还没问完。”
“什么?”
“背叛人的滋味如何,有一丝的愧疚吗?”
余念抿唇,不语。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沈薄也不说话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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