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剑掷出,准确地插入了对方的心脏。
倒在地上,周围的人将他围成一圈,他抬起头看着湛蓝的天空,却猛然想到了她。
她笑靥如花,问,听说你上战场的那一柄剑,是绝好的剑。
他顶着几乎要晕死过去的疼痛,踩着尸体,拔除那断剑,举高了细细地看。
然后,瞬间全身血液逆流喧嚣。
此时,窦瑰手紧紧攥着那个穗子,可是指尖,却在微微地颤抖,他抬眸看向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稳,深深吸过一口气,说:“在我剑上动手脚的时候,你应该想过,我会死。”
青釉楚楚的眼色终于淡去,变成了琉璃一般的静默,仿佛没有丝毫情感。
那才是,她的本来面目吗。窦瑰细细地看着她的神情,刀缓缓地抽出,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那样的淡漠,甚至可以说,其实是在压抑着什么几乎迸射而出的东西。
“这样,你还能说,你爱我?”窦瑰禁不住后退一下不,尔后手指咯吱咯吱作响,说,“你,是谁?”
这一句诘问,却让她眼底压抑的东西泄露了些许,窦瑰终于看清,那是仇恨。
厚重无比的,仇恨。
“我是青釉啊,侯爷。”青釉捂着胸口上的伤口,走近了两步,温柔地触摸着他的脸,说:“侯爷不是最爱我吗,不是爱我爱到可以放弃一切吗?那么,你可愿意,为我去死?”
窦瑰瞳孔陡然放大,不敢相信这是从她嘴里说出的话。
“不愿意吗?看来你的爱,也不过尔尔。”青釉嘴角微微扬起,那样蛇蝎一般的笑意,窦瑰不可置信地摇摇头。
“青姐姐……”窦归荑摇着头,喃喃,指尖亦是冰凉。
“你如今的惊讶,是真的,还是装的?”青釉抬眸,眼底染上一丝讥诮,问窦瑰:“风若没有死,如今在我看来,一切便都通透了。”
“什么……通透?”窦瑰按压了一下胸前的伤口,不知何时起疼得厉害起来。
“你们最初就知道挽金阁是梁氏残党的爪牙所在,放出朝月璧的消息,引风若自荐,尔后顺水推舟将风若引入清河王府,再暗地里将她拷问。尔后又借着风若的死向我们透露,朝月璧在你府中,引得我接近,再步步为营将我设计,想要得到我弟弟的下落乃至整个……”
“够了……不要再说了……”窦瑰的手紧紧攥起,隐约有血色透出。
“怎么,从别人嘴里听到才发现自己的卑鄙吗?还是说,你要同我说,你从未如此想过。那些都是你太后姐姐的计划,都是你兄长们的谋略。还有,你是爱我的?”青釉走近一两步,抓着他的袖子,忽然笑得温柔,说:“阿瑰,我不信巧合。”
“不要再说了!”窦瑰猛然一吼,眼眶赤红,脚猛然踩剑柄,剑飞跃而起,他行云流水地将剑刃抵上她的脖子。
她用余光淡淡地瞥着剑。
“那些你不信的巧合,我,深信过。”窦瑰红着眼,眉头紧紧地皱起来,像是再也无法忍受痛苦,紧紧地捂着胸口,青釉这才发现他的伤口不知何时已经裂开。
看起来,确实是深可见骨的刺伤。
“哦?”青釉把目光从他伤口处移开,“那又如何。你要杀便杀了我吧。”
“那么,这个人,生死你也不管了吗?”窦瑰示意,一个狱卒牵着一个孩子走到他面前,青釉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尔后似乎想到了什么。
蓦然,她似乎很开心,笑了两声后,才指着那个孩子说:“你该不会以为,这个孩子真是我弟弟吧。”
窦瑰眼底透出绝望的光。
如果说,这个是欺骗。
那么。
“那一日,挽金阁遇见你,你病发……”他第一次为这个小女子的倔强而触动,记住了她的名字,青釉。
“装的。”青釉淡淡地说,“你大概不知道,那时候,如果风若姐姐没能成功入清河王府,那么下一个入府的,就会是我。所以,才设计了一个特别的初遇让你们先记住我。”
“那么,洛水……”窦瑰的刀尖颤抖了一下,她的脖子沁出一丝血丝。
“我尾随着你去的洛水,那舞,之前已经练过无数遍,却没想过,竟是在水边跳与你看。”她垂眸,轻笑一声,“那水,倒是极冷。”
窦瑰忽然想到容婆,脸色极差,不死心地问:“那么,那么容婆……”
“是我和那刺客串通害死的。你大约不知道,她是以什么心情自刎的吧,有些可怜呢。”青釉说这话的时候,竟还是笑着的,然后才正视着他,说道,“还要,问下去吗?”
窦瑰沉默了,别的竟然都问不出口。良久,他瞥了一眼归荑,指着她说道:“最后……一个问题。你刚刚,可是想要勒死这个孩子?”
意外的,她并没有再利落而清淡地刺伤他。
而是也瞥了一眼那个孩子。
然后看着归荑不可置信的眼镜,温柔地扬起一抹笑意,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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