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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于他的私心,他并不愿意看到,此刻她那如刀一般的眼眸。
附身上前,在她尚且一切都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侧着头,轻轻触上她沾着血色的唇。
如同清风拂柳一般浅淡的吻。
一瞬间,世界陷入一片黑暗的她,只感觉到他温热的吐息,还有林子里簌簌然的树叶摩擦之声。
那是她和他的第一个吻,无声的,绝望的。
如果说,在她过往的年华里,她所认为的成亲是单纯地两个人永远在一起生活的意思。这一刻,她感受到了更深层的寓意。
那是如同藤蔓纠葛缠绕一般,苦痛与怀恋并存着,笑声与泪水交杂着,将两个人的人生紧密交织在一起,同茂并枯。
归荑蓦然间想起了她的娘亲。
在某一日的夕阳里,她曾用如玉的手抚摸过她的头顶,呵气如兰:“归荑啊,我们所谓的人生,不过是过往的记忆与未来的期盼融汇的无数个刹那。未来之事不可预,而过往之事不可改,所以人,其实就是活在虚无中。
人心亦是如此。你所感受到的情感,如等强烈,如何坚定,那都是瞬间的。所以每一个许诺里的天长地久,不过是表达许诺之时的心是多么坚如磐石。”
当你试图用自己的心深入一个人的心,便如同石子投潭,潭浅则激起千层浪,而石子也因强烈的碰撞而受伤。潭深则波澜无惊,而石子愈渐下沉,愈渐探到黑暗与冰冷……”
这一个冰冷的吻,让记忆力的夕阳显得愈加鲜红如血,浑身如同被那夕阳金色的光芒所灼伤,疼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娘亲啊。
那么当年的你,可也曾深感人生的空茫,记忆荒唐?
可也曾,探听到爹爹内心深处的,无数黑暗冰冷?
可也曾,如我现在这般,在一片纷扰的落雪之中,浑身火灼一般煎熬苦痛?
可是,好疼啊。
他感觉到,他的手掌内,愈加濡湿,眉头不自觉地微皱,眼深如墨,缓缓退离。
轻轻地替她擦着眼泪,说:“归荑,不哭好吗?”
她不肯睁开眼。
寂静许久,他以为,她永远都不会再同他说话了。
“我……”她仰起头,缓缓睁眼,透过枯灰的枝桠望着白茫茫的苍穹,“好想回家……”
他瞳孔缓缓放大。
“好想,好想……”
“可是……我是不是……”
她眼光一点一点下挪,落在他的脸上,嘴角微微扬着,泪水却无法止息,一颗颗地坠下。
“再也没有家了。”
刘肇惊骇地发现,她似是又有些意识迷糊了,眼光里空空洞洞的,没有丝毫焦距,嘴角的那一丝笑意令人心惊。
“陛下,连日高烧,今日又受了些许刺激,从方才起,郡主的神智已然有痴懵之态,陛下,不如让臣下护送郡主回宫,陛下先行处理了这里的……”行夜话还没有说完,却看到他伸出手,想要将她拦腰抱起。
然而他的指尖还未触到她,她便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瑟瑟发抖。
指节一节节弯曲,末了,收回。
“陛下……殿下!”千乘王的近使蓦然间策马而来,远远呼喊。
刘肇转过头去,千乘王上前,听了一句,蓦然喜笑颜开地说道:“陛下,是马家的人正在附近,希望同我们的兵马会合!”
马家同窦家素来仇怨结深,刘肇望着窦归荑,默了一下,说道:“不用同马家会合,皇兄,就由你的兵马送我回宫即可。”
千乘王一急,说道:“陛下可别放松了警惕。往坏里想,兴许太后娘娘此刻已然知晓一切,早已联合耿家和雒阳城内的那些皇亲们牢牢掌控住整个雒阳城……还有,窦宪究竟为何而死,至今仍然不得知……”
对。窦宪。那样多的兵马,究竟是被谁所屠杀。
刘肇眼眸渐渐暗沉。
千乘王的近使下马来,马低低地嘶鸣一声,窦归荑却猛然抬头。
忽然间,起身朝着马奔去,刘肇一时分神,伸出手想要拉住她却只触到她在寒风中飘扬的青丝。
“快!拦住她!”刘肇猛然间高声喝道。
她上马后拔下发簪往马背上狠狠一扎,马前蹄高高扬起,吓得她一下抱住马脖子,而周围的人呢一时也难以靠近。
她抱着马,吓得脸色苍白,却尖锐着声音说道:“马儿马儿,带我回去吧!回扶风平陵去,回我们篱笆小院里,回到那棵梨花树下去……”
马原地蹦跶了几下后,如同离弦之箭一般朝着密林中冲去。刘肇脸色霎时间惨白一片,一把越过千乘王的马便要追上去,行夜却猛然腾空而起,在刘肇马头尖一点,稳住马身,说道:“陛下,现在不宜同千乘王分行,我们应当做的,是与马家会合。至于郡主大人,臣下一定追回,定然毫发……”
“她身上早已经千疮百孔,你还想在这里同朕说什么毫发无伤?!”刘肇猛然扬眉毛,策马飞奔而出。
不远处小镇里的烟雾隐隐弥漫在密林中,呛得人眼睛痛痒。他再望向周围密密麻麻的丛林灌木,却再难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抬起头望着天空,雪色愈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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雒阳城内。邓府。
君骘身披银铁铠甲,手中一把玄铁□□。他微微躬身低头,邓绥将手中十斤重的头盔戴上他的头顶,替他整理好身上的一切衣物。
一瞥眼,望见窗外白雪纷乱。
他嘴角微微扬起。
邓绥瞥了一眼,轻笑道:“怎的,当好邓家的将军,你以为是如此轻松的事情。”
“不是,我只是瞧见了下雪,便觉得甚好。”他脑海中又浮现起归荑救他于窦府那一日,原本两人剑拔弩张之时,归荑瞥见了窗外下雪,便刹那间笑靥如花,眼眸灿若星辰的模样。
又下雪了,今年的第一场雪,竟是在暮秋之日。
不论如何,那个丫头定然十分开心吧,早知道便晚走一步,她一定会像那一日一般开心地指给他看,激动地说:“看,雪!”
那画面跃然眼前,嘴边的笑意加深几分。
“别笑了,你可知这几日雒阳城里简直是乱了套。伯父他们来过这儿好几趟。我只听说,今日晨起阴家似是领了一队兵马从城门出去,而耿家从几日前起,兵马调动颇大。如今雒阳城里,我也只对你手里的兵权有摸得清几分底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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