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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想到,你这样的人,竟然真的成为了将军。"她轻轻地说道。
"什么?"邓骘又好气又好笑,"我可是……"
"好久不见……"
夜色如墨,风寒雨倾。
"君骘。"
她感觉得到,身后的人一瞬间僵得冻住了一般,连呼吸都一瞬间静止。
肩膀猛然被用力扣住,让她发疼,然而,那双手很快又松开。又沉默了半晌,才听到他声音空然,却剧烈颤抖,呼吸紊乱:"你,你叫我……什么?"
"你遵循诺言,救了安然,甚至还千方百计地救下了我。君骘,我窦归荑此生此世,性命相予,犹难为报。"她缓缓地闭上眼。
她想起来了!
所有一切,她都想起来了。
邓骘猛然间浑身冷透。没用了,所有的谎言,所有的手段,都来不及了。
天意。天意,果真弄人!
"你刚刚,和陛下说了……什么。"邓骘的手,再一次握上缰绳,努力让自己的话显得镇定,但是,颤抖着的指尖却将他内心的不安暴露无遗,"他也,认出了你?"
她微微蹙眉,尔后,轻然一笑:"七年已过,况且七年前我同他素来交集甚少,他又怎么能认出我?当年我窦家横祸尽是拜他所赐,以后,对于他,自然是能躲便躲,免得再引无妄之灾。"
邓骘眸色略变。
倒不是她的话中有多少诟病,而是她此番言论切入的立场和语气,让他隐约觉得,非常奇怪。
当年坠崖时,她的一句"无话可说",那般苍白空洞的眼神,如今单单是回忆,还依旧让他心肺绞痛。
"你……如今,终归是恨他,怨他多一些,是不是?"邓骘试探着,又问道,"我极怕你万念俱灰,或者……"
"姐姐一出事,他就忌惮着清河王,迫不及待要拉下阴氏折断清河王切断清河王内宫里的臂膀。当年我皇姑母究竟是怎么死的,只怕还蹊跷的很。窦安然的存在,他应当是并不知晓的,不如,我们先将安然托付到雒阳城外,如何?对了,他如今善用你,保不齐等到什么时候,你军功卓越了,就是下一个阴家。邓骘,这个人,轻易信不得,你日后一定要多做斟酌……"
邓骘瞳孔缓缓放大。
不,不对。
窦归荑过去从未如此,以这般最为险恶的坏意去猜测刘肇。难道是当年的事情,让她彻底顿悟了?可,可是……
等等,她刚才说,刘肇不知道窦安然的存在?
可是——
邓骘终于发觉到了哪里不对劲。
窦安然出生,正是边疆传旨于正在窦五侯爷府的刘肇,被当时的侯爷夫人青釉听取而早产所致。此后,窦归荑还不止一次地拉着刘肇去看过窦安然!
她怎么会说,刘肇并不知道窦安然的存在?!
邓骘眸光里多了几分不可思议,盯着她的后颈,眼光惊颤。
"你……你可还记得,你伯父们出事那一日,你和陛下……我知道,那个诺言几分荒唐,几分……"
他旁敲侧击地试探。
"伯父出事那一日,我何时见过陛下?我明明是遇见了被阴家的人追杀的云姑姑和安然,云姑姑为救我们而死在了那阴家人手上,而我,也……"
邓骘眼底迸射出惊异的光。
这个丫头,她什么都想起来了——
除了,刘肇。
她的记忆深处,最最不能触碰的那一段记忆,被她自己给彻底……尘封了。
所以说,她才对刘肇并无任何的直观感触,尽是观棋者一般推敲出的论断,所以,她才会那般风淡云轻毫无挣扎地,对刘肇予以最险恶的猜忌。
邓骘猛然间抬起头望望天。
这才是真正的,天意难违。
他对当年窦归荑与刘肇有着怎样的过去,知道得并不尽然。但是他始终都觉得,那在窦归荑心中,是心底高高筑起的百丈城墙,抵御任何人,对刘肇的忌惮诋毁。
那城池里的旖旎绮丽,不为这世间的一切而割让分毫。
就好比八年前,他撒过的所有谎她都可以轻而易举地被骗,唯独关于刘肇的真言劝说,她却始终一字不信。
但凡她对那人有那怕一点儿戒备心。
但凡她……学会在每一次被伤害后,去远离他。
但凡她,对他不是此般倾尽所有地相信与依赖。
刘肇,你可明白,她是可以轻而易举,得到这世间最好一切的人。她是权倾朝野的窦家嫡女,她自出世,便注定一生站在权力的巅峰。但她为了你,什么都不再拥有。
对于窦归荑心中高筑的城墙,他爱之,又恨之。
爱而不得,恨而无湮。
他在她身后,抱着她,忽然间如同一个孩子一般呢喃道:"窦归荑,原来,覆水可收,江河可逆,兜兜转转,八年,复归伊始。"
耳畔的雨声,竟也莫名地畅快起来。
"这么说,陛下那人,当真是不得城府颇深,不得轻信。那你说,我们该如何是好?"邓骘嘴角莫名地扬起,说着"我们"二字时,心情竟是无比畅快。
"我得想想。"她却当真陷入了沉思中,缓缓念叨道,"首先,既然如今阴家不得圣心,便是借浪推舟便可,也好让我云姑姑好好看看,恶人,终有恶报,且行安息而去。陛下如今忌惮清河王显而易见,这风究竟向哪边吹如今尚不明朗,持中自居方为上策……"
"虽说如今陛下为天子,但是,江山要改,那也是转瞬之间的事情。"
然而,她却还有藏在心中不知该如何开口的话。
邓家如今的处境,没有人比她更加清楚,风口浪尖,轻举妄动不得。但是,她的亲姐姐南筝四面楚歌,她绝不能袖手旁观。
她异样的沉默,邓骘竟是一时间也没发觉。
"邓骘。我们窦家,早已是气数将败。"她深深叹出一口气,侧过头来,"南筝姐姐素来色厉内荏,那样过刚易折的性子,在窦家渐熄当年气焰的如今,她手中太过招摇的兵权只会带来无尽的麻烦。"
这下邓骘总算知道了她在思索什么,心中也是沉吟下来。
不管如何,大雨寒侵。邓骘一拉缰绳,调头而奔。
来时觉得漫漫长路,回府时,却觉得不过片刻。
他下马,伸出手,要牵着她的手再将她拉下马横抱起,她却静静的坐在马上,眼光盯着某处出神出得厉害,他一连叫了她好几声她也没有听见。
府邸的管事提着灯笼来打灯,见两人湿成如此模样,大惊失色,赶忙吩咐人下去烧热水沏姜茶,再吩咐人去寻大夫取几幅驱寒的药材来煎着。
他轻笑一声,手不再静止等她搭上,而是主动抓住了她的手腕,正要使劲,却听到她声音平缓无比地说:"邓骘,你娶我可好?"
邓骘当下愣在原地。
过了片刻,喜悦的心情一丝一丝地冒出来,再后来,那狂躁的欣喜更是如波涛翻涌而上。
"你说……"他猛然一拽,她跌下马来,不由得"呀"地叫了一声,话音未落他已经稳稳地接住了她,他低下头,眼若星辰,"什么?"
"我心中有一个想法。邓骘,你要的是你邓家的百年安宁富贵,而我如今所求,也不过是仅存的亲族一世长安。你忌惮陛下的皇权,又顾及清河王的暗势,不得已而持身中正。我如今在雒阳城中,能够信的唯有你,所以……"
她挣扎了一下,脚缓缓地落地,因为腿疾剧痛,她不得不将全身力气都攀附在他身体的一侧:"我知道,我这个要求极其强人所难,但是我别无他法。我希望,你能够介入清河王和陛下的暗斗中去,从中斡旋,暗渡陈仓保我窦家人性命,而我,愿将我窦家的残权奉上。如同当年耿家人如何将暗桩打入窦家,你也可以用同样的方式,得到我们窦家余下的兵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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