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雒阳城外。天梧寺。
耿峤望着被烧成一片残败模样的寺庙,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南筝嫂子究竟在追查些什么。自几日前追查至此,便完全地销声匿迹,现下也不知是在何处。
天梧寺。天梧寺……
耿峤思来想去,终归也没能想出半分头绪。
兄长耿峣此刻应当已是在雒阳城百里开外。家中那位新嫂嫂方才新婚,却是连夫君的面也没见着几回。整个耿府明明方行喜事,却有种暮气沉沉之感。
回到了耿府,却发觉清河王府的轿撵停在府门外,想来是姐姐又回门了。
只是姐姐又同爷爷在内室关门密谈。耿峤时常觉着,偌大的一个耿府,里面的每个人却都似是各有心思和打算,容不得别人插手半分。
约摸是日近迟暮,姐姐终于从爷爷房内出来。耿峣见事迎了上去,开口便问:“可有见过南筝嫂嫂?”
耿燮面色不善地瞥了他一眼未曾答话。耿姬微笑着提点着她这位小弟:“二弟说笑了,窦南筝如今怎么还能算得你嫂嫂呢。”
门内传来第三人的脚步声,耿峤抬眼一看,正是新嫂嫂母家人,国公家的二公子燕予世子。国公家的大公子久病不起,国公又年事已高,听闻国公府里多半的大小事都是这位二公子决断的。
“此事,小侄自当好好同家父为将军大人绸缪,将军大人稍安勿躁,静待回音。家父也常说,舍妹燕似既已入了耿府为妇,那耿家同我们国公府便算是一家人。虽说在这京中我们人微言轻,但在论西境,还是有些分量。”二公子作揖。
耿峤未曾多说什么。默默然等到客人离开。侍女正在为耿姬披上外衣,又将裘衣披上,为她系这领口处的细带。
穿戴好了,耿姬施施然行礼,正欲告退,却被耿峤唐突地一把扣住手腕。回过头惊讶地看着他,却听他问:“如此突然地和长年立府临羌于西境的国公家结亲,可是有何深意?”话未说完,又想到了什么,追问道:“哥哥为何此时领兵去西境?”
明国公虽说在雒阳城并无过多实权,却是于西境一带颇为有名。与陇西的赵氏望族有着数代的姻亲关系。
耿姬一边看了看耿老将军,一边用另一只手虚推耿峤死死扣住自己的手:“此事你就莫要多问……”
耿峤的眉头越皱越深。松开了手,耿姬和耿燮缓步离开。
耿峤猛的回过头。
“兵戎之家!”他咬着牙,终归还是没能忍住想要说出口的话,“难道,不是铁胆忠心,保家卫国之族吗?”
耿燮须发斑白,停下脚步。
许多年前,仿佛也有谁怀抱着这样的信念,战场上提刀拼杀。
“以前是。”耿燮转过身来,耿峤虽说问出了口,却也没想过真的能得到回答,略惊讶地看向耿燮。
“乱世纷纭里,我耿家先烈是随着开朝之君厮杀拼斗,才换来后世如此的地位。不仅我们,窦氏一族,邓氏一族,乃至阴梁马三族,皆是如此。”耿燮声音低沉而苍老。
“那……”
“现在时分,岂可同开朝时同日而语?”耿燮转身,走至耿峤面前,“前朝时分,窦家军功如何,你可清楚。”
大汉朝开朝立国以来,最大的外敌之患莫属匈奴。西羌,鲜卑,乌桓之乱加之,也抵不过一个野心善战的匈奴之患。
然而这样的外患,却在前朝起,被窦家领兵逼得节节败退。
窦家,扭转了对敌匈奴的战况,守住了大汉朝此后数十年不受匈奴之胁。
“自窦家安匈奴之乱起,朝堂便外患式微,那么,兵戎之族的削权自是必然。”耿燮目光悠远,“兵戎之家已经不被君王需要了,在此时站不稳脚跟,那便是粉身碎骨之祸。”
耿峤讲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可是听完后,却觉得甚是低落,心口压抑得很。
“可,可是陛下乃是正统……”
耿燮胡须微微抖动一下。
“正统,何谓正统。说到底当年的清河王殿下才是陛下亲封的太子殿下。”耿燮转过身去,“如若窦氏未曾擅权干政,他,才是如今的陛下。”
-
长乐殿。
刘肇讲手中的木笺重重放下,声响惊动了一旁的郑众。
那明国公同陇西的赵氏一族竟是有姻亲联系。那耿家此番拉拢陇西边境寓意何在,细细想来,莫不令人齿寒。
当日耿峣匆匆休妻重娶时,因明国公也不过是西北处名门在京中并无实权,这才未曾深想。怪只怪手中的木笺来得太晚,否则几日前,无论如何他也绝不会应允让征西副将耿峣领兵驻守西境。
如此一来,便不是稳住这雒阳城便可阻止清河王进一步掌控兵权,还要盼着边境无事。
一旦西境内乱,必加陇西一带的兵权。届时,无论是陇西赵氏,还是雒阳耿氏,都必然重权加深。
不放权,便不可御西羌之乱。而放权,届时耿家平乱,手握重兵回朝之时,还得另行封赏。
而耿家,同清河王更是一丘之貉。
只要西境一乱,他便再无胜算。
刘肇的手紧攥。沉声道:“召邓贵人。”
却不想,只召一人,觐见的却是两人。除去邓绥,还有她那承袭兵权的兄长,邓骘。
刘肇摒退左右,唯独剩了郑众在旁。
邓骘似是几分虚弱,唇色浅淡,目光却是如炬。
邓绥看过了木笺后,面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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