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执掌军权。可如今整个大周,被分割成了一个个的道,光是执掌军权的节度使,就四十有余。”
“老节度使死了,换自己的儿子当节度使,同藩国无异。”
“我剑南节度使,为了的是西抗吐蕃,南抚山民。前不久一场大战之后,我身受重伤。你舅父心思单纯,有勇无谋。明睿聪慧过人,武道之上,却是平平。”
“我想着与其将来他们守不住家业,落了个身死下场。倒是不如,我以退为进,成为破局的第一声号角,权当是全了君臣一场的情分。”
顾从戎说着,用大手擦了擦眼睛,他的手十分的粗糙,上头密密麻麻的全是深浅不一的疤痕,虎口生出了厚厚的茧子。
“于是正如怡儿所言,老夫给天子上了一道密折,打算告老还乡,将整个剑南拱手让出,告诉天下人,节度使不可世袭。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为了表示我的忠心,我借着太后寿辰之事,让你舅父同表兄一道儿送生辰纲……”
顾从戎深吸了一口气,避开了那恐怖的一夜,“怡儿聪慧,且有一双外祖父没有生出来的好眼珠子。前头的叫你猜中了,那个如今天下人尚不知晓的秘密,也被你说中了,正是同那崔子更有关。”
“定州乱了,崔余出身定州,事发之时,王氏恰逢其地,被乱贼所杀。老仆带着尸体,连夜逃出,方才走漏了风声。如今河北道已经乱了套。”
“崔余宠爱王氏至极,崔子更回家奔丧之后,定是要领玄应军北上为母报仇。江南一动,其他的节度使们会不会动……”
顾从戎有些不忍心地看向了段怡,“我顾家突逢大乱,就是一个软柿子。指不定就会有人来捏上一捏。我是断然不会让吐蕃有机可趁,更加不会让剑南百姓遭殃,明睿我已经安排好了。”
“虽然我私心想要将顾家枪法传授于你,但是外祖父也并不会勉强于你。有两条路可以给选,一来我送你去明睿那里避祸,等天下太平了,再出来;二来,你同我学枪法,若真是大祸临头,便是拼了外祖父老命,也定是会护得你周全。”
段怡静静地看着顾从戎。
以前从话本子上看到的那些死心眼子的老将军,便是牺牲了全家性命,也要为天子尽忠,她便在想,天下真的有这样的人么?
可是,顾从戎就活生生的站在她的面前。
这样的人,十有八九都是要壮烈的。
“一点小事,我早就选好了,外祖父怎么还出尔反尔的,又多出一个选项来了。照怡看来,剑南短时间定是安然无恙的。”
顾从戎一愣,吐口而出,“这是为何?”
段怡摇了摇头,“说出来怕外祖父打我。”
顾从戎哭笑不得,“我都多大年纪了,怎么会打你一个小姑娘。”
段怡嘿嘿一笑,“那我可说了。您现在是一个暴躁的受伤的老狮子,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直接撞到你的怒火上来,当徐徐图之。”
“等你的怒气散了,只剩丧哀之气,方才是直取剑南的最好时机。”
“有脑子的人不会来,没脑子的人来了不足为惧。”